陸離莞爾,“夫人即便是認輸也認得如此別開生面。
”
謝安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認輸了?
你不去,要麽是端著身段兒故作姿態,那個詞兒叫什麽來著...待價而沽。
要麽...就是那位王爺跟你有仇唄。
”
陸離定定地望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女子,謝安瀾揚起下巴,“怎麽?
”
“夫人果然聰慧過人。
”
“謝謝,很多人都這麽說,下一次你可以換一個詞兒讚美我。
”
陸離點頭,“我會考慮的。
”
謝安瀾好奇地看著他,小聲問道:“你是真跟他有仇還是打算吊著人家啊?
不是我說...您...就算原本真的是諸葛武侯在世,現在也還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舉人而已,你確定你能釣的上來?
”泉州第一才子?
聽起來是挺厲害的。
但是整個東陵大的州府有二十九個,往下跟泉州同一個級別的至少也有三四百個。
某州第一才子?
整個東陵隨便扒拉一下也能扒拉出來好幾百吧?
“諸葛武侯是誰?
”陸離好奇問道。
謝安瀾靠著樹的身子歪了歪,乾脆就順便壓倒陸離背上去了。
對於某人仿佛永遠也站不直坐不端的模樣陸離已經有些習慣了,也懶得再去推她。
謝安瀾沒好氣地道:“這是重點嗎?
”
“諸葛武侯是誰?
”陸離很有耐性地又問了一遍。
謝安瀾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某人的心思。
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笑容可掬地道:“你還在想我的來歷啊?
別費這事兒啊,能找到的話我就自己回家了,誰還管你啊。
我們家那幾隻想必也不會在乎我拖著一副別人的皮囊回去的。
至於你好奇的諸葛武侯啊...是歷史上一位以智謀和忠誠著稱的天才。
四爺,您是不是跟他一樣多智近妖我不知道,但是比人品你肯定沒人家好。
”不過這也難怪,人家諸葛丞相是被三顧茅廬請出山的,至於陸四少...上輩子肯定沒人肯親自請他。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命運也決定性格啊。
陸離若有所思,謝安瀾聳聳肩也不去打擾他。
她又不是歷史學家,可沒什麽心情跟人討論歷史問題。
“四爺。
”門外,陸英匆匆進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陸離挑眉,示意他有話直說。
陸英低聲道:“外面有位公子求見。
”
陸離微微蹙眉,片刻後就重新舒展開來點頭道:“請蘇會首進來。
”
陸英臉上的神色更加震驚,“四爺怎麽知道......”
陸離道:“整個安明府,除了雲慕青和趙端的人,還有誰能知道我們在這裡?
”
謝安瀾揚眉笑道:“哎呀呀,仇家招上門了啊。
我先回避?
”
陸離微微點頭,謝安瀾毫無心理負擔地揮揮手進屋裡去了,留下陸離獨自一人應付大名鼎鼎的流雲會首。
片刻間,一身白衣的蘇夢寒從外面漫步走了進來。
他身邊並沒有帶著什麽隨從,陸英跟在他身後看上去倒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陸英反倒是需要領路的客人。
蘇夢寒低頭,手中的帕子壓在唇邊悶咳了兩聲,方才擡頭打量著眼前幽靜的小院。
安明府第一的客棧,地方自然不會差。
即使是蘇夢寒也忍不住讚了一句,“好地方,慕青這兩年倒是長進了。
”
“蘇會首。
”陸離放下書卷,淡然點頭道。
蘇夢寒微微點頭,“冒昧來訪,還請陸公子見諒。
”
“蘇會首言重,請坐。
”陸離擡手請蘇夢寒落座,蘇夢寒也不客氣,謝過之後在樹下陸離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陸離垂眸伸手,將桌上已經冷卻的茶水潑掉,重新燙了茶杯泡茶。
蘇夢寒含笑看著眼前少年優雅而從容的動作,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從容優雅幾乎讓人以為這是高門世家的天之驕子。
但是陸離的生平卻已經實實在在放在了他的面前,隻是雍州陸家旁支的一個不受寵的庶子而已。
當然,蘇夢寒也並不關心陸離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事實上如果陸離不曾插手流雲會的事情的話,現在的陸離連跟蘇夢寒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即使陸離是一個即將踏入官場的舉人而蘇夢寒隻是一個商人。
但是當真正坐在陸離面前的時候,蘇夢寒依然有些驚訝。
一個像陸離這個年紀的天才少年應該是個什麽樣子,蘇夢寒知道。
因為他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的人,或桀驁不馴眼高於頂,或神采飛揚揮斥方遒,即便是偶有溫文爾雅的,也難掩隱藏在眼底的那種優越。
但是眼前的少年卻不是這樣,如果不看外表,蘇夢寒幾乎要以為坐在他跟前的是一個久居高位淡看興衰的朝中重臣。
暗中安靜的仿佛不存在,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的感覺...
“咳咳。
”蘇夢寒眉頭微鎖,雖然強壓了下去卻依然還是溢出幾許悶咳。
陸離將一盞茶放到他跟前,才開口道:“蘇會首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
蘇夢寒笑道:“聽說今年西江出了一位青年才俊,在下雖是一介商人,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前來拜會一番。
還望陸公子莫要嫌在下粗鄙。
”
陸離搖頭,“會首客氣,誰敢嫌東陵七聖的琴聖——商羽公子粗鄙?
”
蘇夢寒眼底寒光乍現,卻又在刹那間消失於無形,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垂眸望著自己修長白皙的雙手輕歎了口氣道:“琴聖?
在下已經多年不曾觸碰過琴弦,如今隻怕連最尋常的小曲也彈不出來了。
陸公子連這點成年舊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果非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