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翎穿著一身孝服頭跪在靈堂前,穆家雖然富甲天下但是人丁卻很是零落。
否則當初穆老太爺也不會為女兒招入贅女婿了,隻因為五服之內盡無什麽關系親近的血緣。
至於出了五服的,那跟外人又有多大差別?
穆老太爺又怎麽放心將偌大的家業和女兒托付給一個外人?
穆翎有些木然地跪在穆老太爺靈前對前來吊唁的賓客答禮。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對於祖父的去世穆翎依然還是痛心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生母早逝,父親有比沒有還不如,從小便跟著祖父相依為命,如今卻連這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
若不是柳家人…或許,祖父不會那麽早離開他!
“公子,柳家來人了。
”一個管事匆匆進來,在穆翎耳邊低聲道。
穆翎眼底閃過一絲冷芒,側首看向管事。
管事道:“是襄城侯和元城侯帶著浮雲公子,還有…江先生等人。
”
穆翎並沒有發怒,也沒有趕人。
反倒是慢慢站起了身來道:“請。
”
“是,公子。
”
此時已經是傍晚,收到消息前來吊唁的人們大都已經來了又去,偶爾還有人來卻已經沒有了上午門庭若市之感。
按規矩,穆家要停靈七日,今天才是第一天人多一些,之後幾天每天都會有人來往吊唁,直到七日後出殯。
不過片刻後,柳家眾人果然在穆家管事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當先走來的便是柳鹹和柳戚兄弟倆。
柳家兩位侯爺親自前來吊唁,若是尋常人家可算是給足了面子了。
但是柳家與穆家如今的關系卻有些尷尬,是以大廳裡氣氛並不太好。
原本還在靈堂裡沒走的賓客見這陣勢也隻得趕緊走了。
“穆公子,節哀。
”柳鹹看著穆翎冰冷的臉色,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穆翎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到了跟在柳鹹身後的江楓,柳氏以及江憐的身上,冷聲道:“將他們三個給我趕出去!
”
“是,公子!
”門外侍衛恭聲道。
上前走到江楓三人面前,道:“三位,請吧。
”
江楓氣得臉色通紅,指著穆翎怒罵道:“你這逆子,竟然如此不孝!
我…我們是來…”
“閉嘴!
”穆翎沉聲道:“不管你們是來幹什麽的,我祖父都不想看到你們,滾!
”
“穆翎!
你……”江憐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立刻就放開了聲音尖叫起來。
話還沒出口,就見穆翎身形一場直接從柳鹹柳戚二人之間穿了過去,啪的一個耳光甩在了江憐臉上,“我說,滾、出、去!
”
“你…。
”江憐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打懵了,捂著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半晌回不過神來。
“穆翎,你敢打憐兒!
我跟你拚了!
”柳氏尖叫著道。
穆翎一皺眉,眉宇間的不耐之色溢於言表,直接擡手毫不留情地朝著柳氏拍了過去。
一隻手突然插入其中,擋下了穆翎的揮過去的手。
兩人飛快地拆了幾招,穆翎這才冷著臉住手。
柳浮雲擋在柳氏前面,沉聲道:“穆兄,請勿與女流之輩一般計較。
”
穆翎冷笑一聲,淡淡道:“待到哪日輪到柳兄守靈,有人咆哮靈堂了,柳兄再來與我說這話。
”
聞言,柳家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輪到柳浮雲守靈?
這不是咒柳鹹早死麽?
穆翎一揮袖吩咐道:“把這三個人給我攆出去,不走,就亂棍打出去。
穆家不歡迎他們!
”
“是!
”
其實用不著亂棍,江楓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柳氏和江憐再潑辣也是個女子。
沒有柳家的人幫忙,幾個侍衛一人拎一個就給拉出去了。
等到將人趕走,穆翎方才神色淡漠地看向其他人,“多謝幾位親自前來,請吧。
”
柳鹹兄弟倆強忍著怒火給穆老太爺上了香,又說了幾句節哀之類的話,穆翎就要送客了。
柳鹹終於忍不住,沉聲道:“穆賢侄,凡是適可而止。
”
穆翎挑眉看向柳鹹,“這話…晚輩回贈柳侯。
”
“你!
”柳戚上前一步,沉聲道。
“定遠侯府世子到!
”穆家管事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
眾人擡頭就看到一身玄色長衫的高大男子漫步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臃腫如小山一般的小胖子。
這才反應過來,所謂定遠侯府世子,原來說得是鎮西將軍高裴。
高裴帶著高齊走了過來,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柳鹹等人都忍不住有一種被刀鋒掠過的感覺。
再怎麽位高權重,靠著裙帶關系起家的柳鹹在面對高裴這樣從戰場上腥風血雨的拚殺出來的人的時候,還是難免會趕到壓力。
“原來兩位柳侯也在。
”高裴淡淡說了一句,就轉身對穆翎拱手道:“家父不在京城,裴奉家母之命前來,還請公子節哀。
”
穆翎還禮,“多謝兩位公子,兩位裡面請。
”
這樣的場合下,一想不靠譜的高小胖也變得靠譜了幾分。
倒是沒有說什麽話,隻是跟著兄長身後進去給穆老太爺上香。
穆翎自然也陪著進去,將柳家眾人撂在了門外的院子裡。
柳鹹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但是當著高裴的面卻不好發作隻得暗暗忍了。
雖然柳家三老爺也是武職,也是侯爺。
但是這侯爺與侯爺之間的分量卻是天差地別。
高裴的父親定遠侯是東陵睿王以下最強的名將之一。
手下擁兵二十萬,精兵悍將,駐守邊關。
柳成卻隻是一個正四品的寧遠將軍,手下兵馬也不過兩三萬烏合之眾罷了。
駐守在安州一代,雖然日子太平卻也同樣沒什麽機會打仗自然也就沒有多少功勞可領了。
高裴比柳成還小著一輩,卻已經是從二品的鎮西將軍了。
所以說,皇帝的寵愛也不定在哪兒都管用,柳成在軍中事實上是被排擠的對象。
早年皇帝也曾經將柳成派到邊關領兵,好讓他多得一些功勞,可惜手下將士根本指揮不動,柳成也沒有什麽能讓人心服口服的天縱英才。
又遇到一個剛正不阿的上司,搶佔別人功勞的事想都不要想,不到半年連續打了兩次敗仗,隻能灰溜溜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