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些驚訝地看著屬下,“你似乎對睿王殿下很有信心啊?
”
男子苦笑道:“不是末將對睿王殿下有信心,而是陛下……洛西季將軍的事情將軍想必也聽說了,說實話,這事情從頭到尾…又關季將軍什麽事兒呢?
”
將軍沉默不語,良久才慢慢從袖中抽出了一塊令牌放在了桌上。
看到桌上的令牌,屬下大驚失色,“兵符?
!
將軍,你……”
將軍皺眉道,“今天晚間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我帳子裡的,我總覺得,這像是洛少麟的陰謀。
”
屬下仔細看了看那兵符,沉默了半晌才道:“末將雖然沒見過兵符,不過如果連將軍都看不出來破綻的話,洛少麟有這個為什麽不直接拿出來,而要拿來給將軍設套?
”隻要有了這個,洛少麟又有副帥的身份,可以直接節製他們這些兵馬。
“這……”將軍也是不解,但是對於這塊來的不明不白的東西,他總是覺得不太放心的。
男子往門口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將軍可想要結束眼下的局勢?
”
將軍歎氣道:“若是能結束自然是最好了,本將軍寧願在戰場上跟人血戰,也不想跟這些人勾心鬥角。
累!
”
男子道:“既然兵符在將軍手中,將軍何不以此兵符節製全軍,然後下令不再與西北軍對峙?
睿王手握數十萬大軍,如今又兼並了洛西鎮守軍,若是真的想打,咱們當真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睿王隻派了區區數萬兵馬在此,想來也是為了表明西北軍並不想跟咱們兵戎相見。
若是能夠相安無事,咱們本就是鎮邊軍,依舊駐守著邊疆不管其他,有什麽不好?
”
將軍沉默了半晌,方才搖了搖頭道:“不妥,陛下是什麽心思你我心知肚明,咱們在軍中自然無妨,但是別忘了你我的父母妻兒都在京城。
”
屬下道:“我等並不投靠睿王,隻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做出的妥協罷了。
將軍掌握了整個鎮邊軍之後,立刻公告天下,從此一心一意鎮守邊關,除非陛下下詔勤王,絕不參與任何爭鬥便是了。
若是如此,陛下依然還容不下,將軍以為咱們戰敗了或者被俘了陛下會放過咱們家中的妻兒老小麽?
”
“這……”
“沒想到,這鎮邊軍中竟然還有如此清醒的人物。
”一個含笑的清越嗓音從裡間傳來。
兩人都是嚇了一跳,雙雙按住了腰間的兵器,沉聲道:“什麽人?
”
腳步聲響起,“孫將軍,幸會。
”
兩人放眼看去,卻隻看到一個模樣清俊的黑衣少年。
少年看起來仿佛身量還未長足,顯得有些纖細嬌小。
但是一身黑衣,身披軟甲,身形卻挺拔的修竹。
一雙笑吟吟的眼眸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靈動。
仿佛全身上下的靈氣都集中在那一雙眼睛上了一般。
活了大半輩子,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少年人。
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對方的身份,“無衣公子。
”
聽聞睿王殿下唯一的親傳弟子,正是一個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
若不是有如此膽色和靈氣的少年,又如何能被睿王殿下看中收為弟子?
謝安瀾偏頭,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笑道:“孫將軍,好眼力。
”
孫將軍搖頭,“不敢,這世間如公子這般的少年人畢竟不多。
如今兩軍交鋒,不知公子夜探我大營,是什麽意思?
”
“兩軍交鋒?
”謝安瀾慢吞吞的重複了一遍孫將軍的話,道:“將軍當真認為,眼下算得上是兩軍交鋒?
”
孫將軍道:“沙場相逢,兵不在多寡都是對手。
”
謝安瀾笑道:“多謝孫將軍沒說,都是敵人。
”
孫將軍沒說話,到是站在他身邊的那青年男子開口道:“不知無衣公子此來,所謂何事?
”
謝安瀾指了指孫將軍手中的令牌,問道:“這份禮物,不知孫將軍可滿意?
”
孫將軍道:“這是無衣公子……”
謝安瀾道:“眼下的局勢並非家師所願。
家師更不願意與自家人兵戎相見生靈塗炭,所以,西北軍一直沒有大軍出兵。
”
孫將軍冷笑一聲道:“西北軍本就是東陵的兵馬,食朝廷俸祿。
如今卻於朝廷鎮邊軍對峙,這就是公子所說的非王爺所願麽?
”
謝安瀾歎息,“將軍可知道,朝廷這些年欠了西北軍多少糧餉?
又可知道這些年沒有糧餉西北軍如何在邊關支撐了這麽多年也沒有讓胤安人踏足一步的?
如今呢?
好端端的就割讓了三十裡地,若是留到後世隻怕還要以為是西北軍戰敗了才被迫割地的吧?
陛下將幾十萬西北軍放養在肅州貧瘠之地,讓他們如何過活?
不用鎮守邊關,不必上陣打仗,就沒有獲取戰利品的機會,睿王府再富有,也不可能一直養著幾十萬兵馬。
”
孫將軍動了動嘴角,卻沒說話。
謝安瀾說的這些他自然都有風聞過。
他也不是什麽單純的人,自然也說不出來既然養不起,就將兵權還給朝廷的話來。
睿王若是真的將兵權交回了。
那才是睿王府和西北軍的末日,最底層的士兵大約會淪為炮灰,運氣好還能撿回一條命,但是中層和高層的將領隻怕是留不下來兩個。
謝安瀾漫步走到兩人跟前,似乎完全不擔心兩人若是突然發難對她不利該如何。
“方才這位將軍的話,我也聽到了。
原本我確實是存著利用將軍的心的。
不過方才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如果將軍願意從此帶兵鎮守邊關,不參與朝廷的紛爭。
大家相安無事,也未嘗不可。
”謝安瀾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