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通風口變得淩亂起來。
越來越多被感染的村民從黑暗中湧出,有的提着鏽迹斑斑的鋤頭,有的攥着斷裂的礦鎬,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
葉晨欣的短刀在人群中穿梭,專挑蟲群聚集的傷口下手。
蘇海燕的峨眉刺纏住一個村民的脖頸,借力将其甩向遠處的岩壁,逼退身後的圍攻。
鐘黎蹲在林建軍身邊,用随身攜帶的艾草點燃,濃煙讓靠近的村民動作遲滞。
雖說老太太提及的雄黃艾草,能暫時克制邪能。
但效果卻明顯隻能維持一陣。
趙琰的骨刀在人群中翻飛,銀色紋路每次亮起,都能逼退一片黑蟲。
他注意到這些村民的眉心都有個細小的黑孔,黑蟲正是從那裡鑽進體内的。
當骨刀刺入一個村民的眉心時,那人突然發出一聲清醒的哀嚎:“救……救我……”
“還有意識!”
“他們還沒死,還有意識!”
趙琰心頭一震,骨刀的銀色紋路順着黑孔蔓延,竟将裡面的蟲群逼了出來。
“那又如何,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
張雪的金光掃過村民的胸口:“這些黑氣已經侵入心髒,最多半個時辰,意識就會被徹底吞噬。”
“趙琰,别做無謂的想法,把你的慈悲先放下啊!”
林念突然拽住父親的衣角,右眼的白霧中映出通風口深處的景象:“大哥哥說,蟲群怕骨刀的銀紋,把銀紋拓在他們眉心,能暫時護住魂魄。”
林建軍立刻從背包裡翻出紙筆:“我來拓!你們掩護我!”
他雖然隻是個普通汽修工,但此刻握着筆的手異常穩定,将骨刀上的銀紋一筆一劃地臨摹在紙上,再用沾了雄黃的手指按在村民眉心。
每當銀紋圖案印上眉心,村民眼中的紅光就會淡去幾分,動作也不再僵硬。
戰鬥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當最後一個被感染的村民癱坐在地上,衆人都已累得氣喘籲籲。
林建軍将拓好的銀紋紙分發給還能行動的村民,讓他們去解救柴房裡的小虎,自己則抱着林念走到趙琰面前。
他眼眶通紅,情緒激動道:“謝謝……真的謝謝你們……”
“先别謝!”
趙琰擦去骨刀上的黑蟲殘骸:“這些隻是小麻煩,礦洞深處的隕石才是根源。”
暮色徹底籠罩山村時,衆人終于整理好裝備,準備進入通風口。
林建軍堅持要跟着進去,理由是,這個礦洞的岔路比蜘蛛網還密,沒人比他更熟悉。
林念被托付給三叔公,小姑娘抱着父親的脖子哭了很久,最後把一塊用紅繩系着的狼牙石塞給林建軍。
“這是大哥哥讓我給爸爸的,說能擋住黑氣。”
通風口的通道比想象中更狹窄,隻能匍匐前進。
趙琰打頭陣,骨刀的銀色紋路在頭燈光柱下微微發亮,指引着方向。
通道兩側的岩壁上布滿抓痕,偶爾能看到散落的礦工安全帽,上面的燈還亮着,照出岩壁滲出的暗紅色汁液。
與之前黑佛身上的汁液一模一樣。
“這些汁液在流動!”
“這些玩意像是有生命,在往礦洞深處彙聚。”
張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用劍鞘碰了碰汁液。
“應該是流向隕石!”
“前面有股很強的能量,比黑佛強十倍不止。”
趙琰的骨刀突然劇烈震顫。
通道盡頭是個僅容兩人站立的平台,平台下方是深不見底的礦洞。
一條鏽蝕的鐵鍊橋橫跨在黑暗中,連接着對面的中層平台。
鐵鍊上挂滿了礦工的工裝,風吹過時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極了哭泣。
“從鐵鍊橋過去!”
趙琰檢查了一下鐵鍊的承重:“看起來還能撐住。”
“我先過!”
軒轅坤拎着雙刃劍走上鐵鍊,腳下的鐵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我尼瑪,這破鍊子比我爺爺的拐杖還老。”
軒轅坤唾罵一聲,原本的勇氣,在這一搖一晃下,逐漸潰散。
“别晃!”
“你再晃,我們都得下去喂黑蟲。”
蘇海燕跟在他身後,峨眉刺纏在鐵鍊上保持平衡。
就在這時,骨刀的嗡鳴突然變得急促。
趙琰猛地擡頭,頭燈光柱照向鐵鍊橋中央,那裡的黑暗中,竟懸浮着無數細小的光點,正随着他們的移動緩緩靠近。
“是蟲群!”
“這玩意比剛才的黑蟲小十倍,而且速度更快!”
裴秀的火焰箭瞬間凝聚。
光點在半空中組成一張巨大的網,朝着鐵鍊上的衆人罩來。
軒轅坤的雙刃劍在身前劃出銀弧,劈碎迎面而來的蟲群,卻發現蟲群被劈碎後會立刻重組,反而越來越多。
“讓我來試試!”
火女的青銅令牌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焰,将她周身的蟲群燒成灰燼。
“這些小蟲子怕火!”
火女欣喜不已,驚喜地呼喊起來。
旁邊,裴秀的火焰箭連成一片火海,暫時逼退蟲群。
趙琰趁機沖到鐵鍊橋中央,骨刀插入鐵鍊的縫隙,銀色紋路順着鐵鍊蔓延,形成一道銀色的屏障。
蟲群撞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紛紛墜落深淵。
“趕緊走!屏障撐不了多久!”
趙琰朝身後喊道,骨刀的銀色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當最後一人踏上中層平台,鐵鍊橋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中間的鐵鍊徹底斷裂,墜入黑暗。
衆人趴在平台邊緣往下看,隻能看到無盡的深淵,偶爾有黑蟲墜落的慘叫聲傳來,卻聽不到落地的聲響。
“這礦洞到底有多深?”
軒轅坤拍着胸口,心有餘悸。
“至少三百米!”
葉晨欣敲擊着平台的岩壁:“這裡是當年的采礦中層,再往下還有三層,隕石應該在最底層的主礦道。”
平台一側的礦道入口挂着塊腐朽的木牌,上面的“北鎮軍玄甲衛禁地”字樣依稀可見。
趙琰的骨刀在靠近礦道時發出悠長的嗡鳴,刀身的銀色紋路組成一隻完整的銀狼,狼眼的位置正好對着礦道深處。
那裡隐約有紅光閃爍,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裡面有東西!”
趙琰握緊骨刀:“而且不止一個。”
礦道内彌漫着濃烈的鐵鏽味,混雜着淡淡的檀香。
岩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盞長明燈,燈油不知是什麼材質,燃燒了千年仍未熄滅,昏黃的燈光照亮兩側的壁畫。
上面畫着玄甲士兵與黑色怪物戰鬥的場景,最後一幅畫裡,銀狼铠甲的身影将骨刀插進一塊黑色隕石,隕石周圍刻滿了銀色紋路。
“這是封印陣!”
鐘黎撫摸着壁畫上的紋路:“和骨刀的銀紋一模一樣,是鮮卑族的鎮邪狼紋陣,需要以血脈為引,以骨為鎖,才能啟動。”
“也就是說,隻有拓跋家的人,才能用這骨刀啟動封印?”
蘇海燕皺起眉頭:“可趙琰……”
蘇海燕話沒說完,可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趙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