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見無名之輩,報上你出生與姓名。”
仙宮門前,緊閉的仙宮大門後,傳出了老道那滿是威嚴的聲音。
許太平聞言,心中好奇道:
“我一個小小驚天境修士,哪值得老道如此警惕?難道說,這片天地之中,有他警惕之物?”
一念及此,許太平頓時心頭一緊。
老道可是能在光陰長河之中傷人的存在,連他都忌憚的存在,必然極為恐怖。
不過許太平心中雖然很好奇,但最終還是在仰頭看了眼門頭“兜率宮”匾額後,拱手道:
“晚輩,下界真武天修士,青玄宗許太平,前來拜見。”
片刻後,老道的聲音終于響起:
“哦?居然還是一介凡骨?”
許太平心頭一驚,暗暗道:
“這老道,竟隻靠我一句話,便推斷出吾乃凡骨之軀?”
正當許太平滿心駭然之際,面前那巨大的宮門,陡然在一陣猛烈的震顫聲中,從中緩緩向兩側打開。
同時,老道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既是凡骨,便不可能是那賤人派來的細作。”
許太平心頭一震,隻覺得自己可能又在這無意之中,卷入了一場可怕的因果之中。
似是感應到了許太平心境的變化,那老道“哈哈”一笑道:
“别怕,那老賤人如今隻怕還在沉睡,縱使她昔日手眼通天,也決計不可能在沉睡之中,感應到你我這段因果。”
許太平稍稍松了口氣。
早在多年前,靈月仙子便對他說過,輕易不能沾染強者因果。
被卷入其中,隻有死路一條。
于是許太平無奈一笑道:
“有前輩您這句話,晚輩就放心了。”
這時,老道忽然又道:
“老夫名為李長庚,道号忘塵,你可喚我忘塵道君。”
面對老道自報名号,許太平很是驚訝。
不過他馬上拱手道:
“許太平,見過道君!”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這兜率宮的大門,也已經完全敞開。
而在宮門敞開的瞬間,許太平隻覺得自己周身的禁制,豁然全都解除。
于是他身形一閃,直接腳踏風雷,邁步進入宮内。
隻見這兜率宮外庭,與許太平此前所見過的不周仙宮外庭一樣,皆是一片廢墟。
四處遍布碎裂玉竹和兵器殘骸
地面更是可以隐隐看到昔日刻下的玄奧符文痕迹。
“砰!!”
而這時,前庭大門驟然關閉,而庭中央空地處更是亮起了一道陣法圖案。
跟着,忘塵道君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太平,老夫在内殿,此傳送陣法可将你接引至此處。”
聽到這話的許太平,當即心中一緊,再次浮現出先前那個疑問:
“忘塵道君究竟是在防着誰?”
他一邊這般想着,一邊應聲道:
“多謝道君指引。”
旋即,他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那傳送陣法之中。
“轟……!”
在一道炸耳的破空之聲中,許太平驟然眼前一暗。
等面前的視線再次亮起時,他已站在了一處長長的回廊之中。
隻見這回廊,穹頂懸浮着一盞盞古舊琉璃燈,廊壁懸挂着一根根刻寫着古老篆文的玉簡。
同時,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扇貼着封印的房門。
正當許太平困惑着,忘塵道君為何要指引他來到這古怪廊道時,隻見廊道前方的一扇房門忽然徑直打開。
跟着,忘塵道君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太平,由這扇門進來。”
許太平點了點頭道:
“有勞道君了。”
他嘴上雖然謝着,但心中其實對于這忘塵道君的警惕,愈發地感到好奇。
“叮鈴鈴……”
才一進到那扇房門,清脆的風鈴聲,便随着許太平腳步前行的節奏不停響起。
同時,那鈴音之中的一縷縷神魂之力,也如清風拂面般從許太平臉上拂過。
許太平頓時心頭一凜。
因為他能夠感應到,但凡他心聲生出哪怕一絲的惡念與殺意,這鈴音之中的神魂之力便會化作了一道道利刃,将他的元神切割成碎裂。
“咝……呼……”
在深呼吸了一次後,許太平喃喃道:
“這是如今已經失傳的魂陣!”
所謂魂陣,便是針對神魂元神所設的陣法,一旦落入陣中,你的神魂元神,便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許太平瞬間如芒在背。
但好在,房間離這道通道僅隻十餘步。
走過之後,鈴音消失,魂陣散去。
許太平随之長籲了一口氣。
他擡頭一看,隻見這通道的盡頭,并非小小的房間,而是一座中央聳立着巨大丹爐的大殿。
這巨大黑色丹爐上,爐身纏繞着粗大鎖鍊,爐口不停有烈焰溢出。
而丹爐的四周,則是大片大片倒塌的木架。
以及散落一地的各種藥材和破碎丹藥。
許太平望着那大殿的一角,随即顫聲道:
“這……這好像正是我光陰長河之中所見的場景!”
就在這時,忘塵道君那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子,你等一等,本君尋個東西。”
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形枯瘦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蹲在一處巨大木架下不停翻找着什麼。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忘塵道君。
許太平在确認那就是忘塵道君後,當即神色有些着急地向四周掃視了一眼,同時又用神念感應了一番。
他在尋找着的,自然是海棠夫婦。
隻是,無論許太平如何用神念感應,仍舊無法尋到兩人。
于是他心頭一緊暗暗道:
“難道,海棠姐和項大哥,出事了?!”
就在他這般想着的時候,依舊蹲在地上不停翻找着的忘塵道君,忽然背對着許太平語氣緩緩道:
“放心,那對夫婦無恙。眼下,他們隻不過是被老夫放進了丹爐之中。”
說着,他從一堆雜物中抽出一隻木盒,然後慢慢站起身來。
而許太平在聽到這話後,則是心頭一震道:
“他們……他們在丹爐之中?”
許太平當即擡頭望向那爐口不停溢出烈焰的丹爐,随即眉頭緊蹙,一臉警惕道:
“道君,您這是在說笑嗎?”
在他看來,以這丹爐爐火的溫度。
便是強如海棠姐和項大哥,也絕無生還機會。
不過那忘塵道君卻是不緊不慢地輕撫着手中木盒,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沒錯,正是在那丹爐之中。”
“噌……!”
幾乎是在忘塵道君話音落下的瞬間,許太平驟然拔刀出鞘。
忘塵道君見狀,似是這才反應了過來,當即呵呵一笑道:
“放心,我将他們放在丹爐之中,并非害人,而是為救人。”
許太平聞言很是不解道:
“救人?這如何是救人?”
忘塵道君一面拿着那木盒向許太平走來,一面向許太平解釋道:
“你那兩位友人,在進到兜率宮偷拿丹藥時,元嬰便已經被邪神邪種所據。兩人淪為域外邪神傀儡,不過是早晚得是。”
說到這裡時,忘塵道君歎了口氣道:
“但誰叫老夫答應了與你交易,且等你一年半載。”
“所以隻能将他們安放在老夫着玄青丹爐爐,以丹爐之火壓制他們元神之中那顆邪神邪種。”
說話間,忘塵道君,已然站在了許太平的身前。
冷靜下來的許太平,也意識到忘塵道君沒必要對他撒謊,于是向忘塵道君詢問道:
“道君,可否讓我看看我這兩位,确認一番。”
忘塵道君點了點頭道:
“來吧,正好又到了添柴的時候。”
說着,他看也沒看許太平一眼,徑直朝着那巨大丹爐走去。
許太平緊随其後。
雖然他此刻收起了刀,但手依舊緊緊握着刀柄警惕着。
這時,已站在丹爐邊上的忘塵道君,忽然朝着丹爐用力一揮袖。
“轟……”
霎時間,丹爐四周的禁制,全數解除。
跟着,就見忘塵道君轉頭看向許太平道:
“用你神念來感應吧。”
許太平自然知道,忘塵道君這是讓他用神念來感應丹爐内的情形。
于是他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道:
“多謝道君。”
旋即,手握刀柄的他,開始用神念包裹那丹爐。
霎時間,丹爐内的情形,一清二楚地顯現在了許太平的腦海之中。
“海棠姐,項大哥!”
隻一眼,他便看到躺在爐火之中的戚海棠與項南天。
而此時的戚海棠與項南天,周身皆被厚厚冰晶包裹,似是在抵抗這爐火。
忘塵道君這時對許太平解釋道:
“兩人體内的邪種,因為懼怕被老夫爐火煉化,故而在全力釋放出邪種之力護住二人真身。”
“也正因如此,它們才無法騰出手來,繼續侵占二人元嬰。”
看着丹爐内躺着的戚海棠與項南天,再聽着忘塵道君的解釋,許太平心中的警惕,終于放下大半。
忘塵道君這時又道:
“這二人雖都在沉睡,但主要是為了節省力量抵禦域外邪神邪種。你可以施展呼喚二人,看看能否将二人喚醒。”
許太平心頭一動,當即又謝了忘塵道君一聲,然後便用神念向項南天和戚海棠傳音道:
“項大哥!海棠姐!”
隻是,這聲傳音并未能将二人喚醒。
于是他又傳音呼喚了幾聲。
但結果與此前一樣,依舊無用。
在略作思忖後,許太平再次傳音道:
“項大哥!海棠姐!是我啊,太平!我是太平!”
聽到這一聲,項南天與戚海棠的神念,居然同時有了反應。
二人幾乎是同時睜開眼來。
跟着,兩道神念傳音在許太平腦海之中響起——
“太平?”
“太平你怎麼來了!”
二人的聲音,皆無比急切。
聽到這聲音的許太平,徹底放下心來。
于是他長籲了一口氣,然後聲音柔和地再次向二人傳音道:
“海棠姐,項大哥,我答應過你們的,一定來找你們!”
聞聽此言,被冰封的戚海棠眼眸驟然圓睜,瞳孔中先是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迷惘,旋即身子劇烈震顫起來。
而同樣雙眸猛然睜開的項南天,那深邃的眼底先是爆發出一陣突見生路般的震動,繼而又被猛烈憂慮所取代。
跟着,隻聽戚海棠聲音有些顫抖地傳音道:
“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啊!不是跟你說了,莫要來尋我嗎!真是個傻孩子!”
項南天則是語氣深沉道:
“太平,你能來大哥真的很開心!我原以為這世上,除了三更觀師兄弟們,便不會再有人如此真心待我。”
“但是太平!走!聽哥哥的話,立刻離開!”
“此間之兇險,你根本就無法想象啊!”
說到最後,向來沉穩的項南天,都有些破音。
聽過兩人這話,許太平頓時心頭一緊。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項南天與戚海棠二人,如此的緊張。
于是他正色問道:
“海棠姐,項大哥,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究竟為何被困在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