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越成

  曲巳山。

  山間光色流淌,一道道環環相鎖、細如手指般金鍊正在山頂上穿梭,照耀出一片片昏黃的光,中心的高台上則諸光彙聚,神通相交。

  側旁的道人神色凝重,眉心的銀色紋路閃閃發光,手中的『庫金』之輝如同一絲一縷的銀線,穿梭在那金鍊之中,穿針引線,控制着一條條金鍊如遊龍般在台上起伏。

  另一側的藍袍修士則負手而立,目光贊歎,眼中異彩漣漣,久久不語,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緩緩浮現出一女子來。

  此女一身淺青色的衣袍,眉眼精巧,神通環繞,僅僅站在此處,便有一股不斷翻滾氣焰,身形中帶着随時會融入太虛的異樣感,讓藍袍青年擡眉,頗為驚喜地看過來,道:

  “你成了?”

  “不錯。”

  況雨輕輕舒了口氣,道:

  “總算是成了,邁過這一道坎,往後便輕松許多。”

  她的眼中略帶有些迷茫,問道:

  “這位是…”

  廖落微微點頭,答道:

  “李氏的好友,叫遠變…”

  稍稍一頓,這位真人神色有了幾分驚歎與鄭重,答道:

  “這位道友的陣道修為簡直神乎其技…我好歹也是縱橫數百年的人了,雖然不通陣道,見過的陣法大師卻不少,尚未見過這樣高明的手段!”

  煉就陣盤絕非容易的事,當年的長奚可是先請的紫煙修士出陣圖,再找别家修士煉制陣基胚體,拿着那一枚金盤回來,重新交給陣法大師刻錄,不說來回花費了多少人情,單單這一前一後來回輾轉、加上溫養的時間就要用上十年甚至更久!

  而曲巳也好、太陽道統自家有手段,便是這等陣法、煉器雙管齊下,能免去交接溫養的時間——可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位道人徑直拿出了一道【遠台藏金煉法】。

  起初廖落是不以為意的,畢竟一位散修,手中的東西再怎麼好,怎麼能比得上曲巳道統?可當對方真正展示而出,方才知道厲害。

  而劉長疊給他的震撼還不止于此,等到三人敲定好細節,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散修開始煉制,這才發現他不但道統高明,道行與手段更是毫不遜色,兩相結合,這才造就了眼前這等奇景!

  ‘難怪…難怪他能向李绛遷誇下海口…’

  他這樣一提,況雨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金鎖之上,不過片刻,眼中也漸漸浮現出凝重之色,低聲以神通道:

  “厲害…這是哪一家的手段?”

  廖落神色略微一變,用神通掩了話語,答道:

  “我方才也在計較這個,這模樣實在不像是尋常人家,你看他沒有一步成陣的大法力,也沒有什麼不動聲色的仙氣,而是這樣羅織網布,應當也是兜玄一類。”

  女子皺眉:

  “典籍中亦不曾記載過這樣的大道…又是散修,是【滁儀天】?”

  廖落沉吟許久,搖頭道:

  “我看不像…畢竟【滁儀天】也不修『庫金』…再者…他身上也沒什麼标志性的靈氣或者靈寶…到如今也不過靈胚取來用着,滁儀天出來的人豈是這個模樣?”

  況雨正要言語,卻發覺太虛波動,一道紫衣身影已經邁步而出,輕輕踏落,先是查看了高台上的金鎖是否有誤,看着劉長疊還算輕松寫意,這才落座亭中,眉眼帶笑:

  “妹妹出關了,恭喜!”

  不知怎地,況雨見了她,莫名有些尴尬,抿嘴一笑,道:

  “姐姐這是…”

  汀蘭出了口氣,搖頭道:

  “原本應了所托,在這給李家煉制陣盤的,不曾豫陽出了事情,又着我火急火燎的趕過去…”

  廖落目光帶着些疑惑:

  “怎地這就回來了。”

  汀蘭道:

  “虛驚一場…聽說是陳老真人去了湖上求丹,恰逢那李牧雁前來試探,吓得老真人一邊求救一邊趕回來,震動三郡,最後全都撲空了,眼下消息都傳到宮廷裡去了。”

  “結果宋帝召見,幾位真人都去了,仙儀司也要露面,我隻好一同他們進了宮,一直折騰到如今…”

  “求丹?”

  廖落不置可否,隻随口道:

  “真是風雲四起——隻是真人是否出入郡中這樣秘密的事情也能輕易洩露,看樣子是陳老真人剛走,消息就傳出去了,陳家裡頭不幹淨。”

  這話倒是叫汀蘭搖頭,她道:

  “我也是剛剛在宮廷裡聽說個消息,說是慶氏手裡有一道寶貝,乃是當年從宛陵天中得來的,是一道『司天』一道的重寶,有幾分探查之能,望月湖不好探,查一查豫陽卻易如反掌…”

  “也正是因此,那李牧雁走得輕輕松松,沒人能截得住他。”

  況雨有了一分憂慮之色,問道:

  “既然如此,西邊的防線可有安排?”

  提到這件事情,汀蘭的眼中浮現出驚歎之色,輕聲道:

  “宋帝已下令,要秋湖駐守豫陽,連帶着青忽也去了,又遣陳問堯、司勳會等持玄帶兵馬前去鎮守…反倒是陳老真人…”

  “大人将他安置在蕈林原。”

  此言一出,廖落當即點頭,答道:

  “大人的意思是…西蜀還是有窺視望月的心。”

  “怎地不是?”

  汀蘭笑道:

  “若非如此,這陣盤為何要你我這麼多人出手?那位殿下可是個有手段的,轟轟烈烈地往各宗各門找靈資,挨家挨戶,鬧得聲勢浩大——李氏到底是不是這樣缺靈資還不好說,可這麼一來,哪個想不到西蜀将圖湖洲?”

  她眼中顯露出贊賞之色,道:

  “這下連君上都不能當作看不見,畢竟這位臣屬方才才為大宋拓地千裡,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廖落卻有别的心思,冷笑道:

  “可惜,他手裡也沒多少餘力了,楊銳儀一走,想必他也是兩眼一抹黑,何嘗不是陰司在敲打他,沒有楊家…你這大宋…”

  “師叔!”

  況雨連忙出聲阻止,将他口中的話語打斷,汀蘭幹脆裝作聽不見,低眉抿着茶,過了片刻,三人齊齊一愣,猛然擡起頭來,望向天際!

  ‘好快!’

  半空中的道人面色一肅,微微扪住心口,噴出口精血來,那金色鎖鍊受了刺激,已然開始收緊,将所有的少陽之光往内部拉攏,顯得沉重無比,無數金色的光輝交錯,顯然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好狠!’

  ‘他來山上才多久!有我等相助…這速度已經堪稱得上快的不能再快,何必再急于求成,這未免太盡力了罷!’

  本來還要半年左右才進入一齊出手的最後關頭,沒有想到見了汀蘭回來,劉長疊果斷驟然損傷元氣來滋養陣盤,她豈能幹看着?亦當機立斷,出手相助,身影如紫氣般升騰,已然站在高處,滾滾的紫雲飄渺而下,将所有金色鎖鍊披上紫色光輝。

  廖落更是擡起袖子來,面色凝重,浩瀚的合水從他的袖口中洶湧而出,在空中激蕩融合,如同一道無窮的浩瀚之海,将所有光彩托起。

  這三位真人合力,天空中的金鎖終于輕盈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随着天色交輝,不斷向内彙聚,明暗交錯,終于凝聚成一點金色。

  “好!”

  劉長疊雖然神通耗盡,有幾分搖搖欲墜的模樣,卻雙眼明亮,掌中的銀光不斷綻放,将那金色承接住,反轉向下,已經收入袖中。

  自始至終,除了他劉長疊,沒有一人能看到這陣盤的真容。

  陣盤之事極為緊要,像他這一類的陣道高手,隻要曾經看過某個大陣的陣盤一眼,破解大陣的可能便會大大提高!畢竟李氏的事情他一向是看得如同自己的事情,隻笑了笑,客客氣氣地道:

  “此物不能見光,正以我『庫金』溫養。”

  在場的真人都是道統深厚的,本來避嫌都來不及,自然無人介意,等着劉長疊深吸了幾口氣,蒼白的面色恢複過來,廖落這才出聲,歎道:

  “歎為觀止!”

  這是實打實的真心話,面對劉長疊,連汀蘭都要遜色幾分,在這位曲巳山的真人看來,當今的江南,還沒有一個陣道能穩勝這人的:

  ‘興許百年之後,以甯婉的陣道天資,能望其項背。’

  劉長疊倒覺得對方在客氣,行了一禮,答道:

  “多謝兩位真人相助!”

  于是入亭落座,倒了茶水,汀蘭搖頭道:

  “你們在海外,不識得他的名聲,我卻早早聽說過!”

  劉長疊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年輕時東奔西走,打散了好些紫府的布局,于是又是懷念又是苦澀,靜靜地道:

  “當時以為腳下長路無窮,莽撞無知,如今方知身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複勳隕落,劉長疊可謂是一片悲怆心寒,那位四神通的少陽龍王随意的神色仿佛還在眼前——他以為駕馭神通,即便道統盡斷,至少能保全一方…

  ‘實則…三神通的妖王,也不過如此…而我,也不是什麼諸位大人在意提防的人物,早已經棄之如敝履了!若不是李氏,我當時連自己都保不住!’

  他早知自己的道統是遭人算計,不遭人算計他甚至活不到今天,可終究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從這龍屬嫡系口中聽到了對自己的稱呼:

  ‘一個用廢的棋子!’

  他以為自己受盡算計,他以為自己一身麻煩,走到哪裡都懷疑有大人在看自己,實際上隻不過是個笑話而已,曾經那股受諸神通之上壓制的苦澀竟然成了自大…實際上随手斷了道途之後,他劉長疊便如同一隻臭蟲,根本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這些日子捋清了,理順了,反而顯得平靜,劉長疊靜靜地端着杯,笑道:

  “不提這些麻煩事…不知海内如何了?”

  汀蘭大緻把李氏的行蹤提了,劉長疊目光微動,點了點頭,輕聲道:

  “海内陣基已畢,陣盤又已經煉成,我順道去一趟,路上也順勢溫養陣盤。”

  不錯,那位少陽龍王的話猶如一具重錘,将他所有心思敲的灰飛煙滅,時至今日,劉長疊已經沒有太多在乎的了,除了前世生老病死的望月湖,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已經不多。

  ‘既然…我已經是個廢棋,也不怕帶什麼麻煩給湖上了,從那龍王的口氣上來看,真帶來什麼麻煩,主家也根本不怕,我何必駐足海外而不前呢?’

  ‘再者…’

  他的目光幽幽,終于停在了自己斷絕的道途之上。

  ‘想要尋找『庫金』的道承,是不可能停留在這天涯海角的…哪怕這世間有萬一痕迹,也一定在海内…’

  這道人站起身來,行禮告辭,便消失在太虛之中,曲巳的二位對他并不熟悉,沒有什麼意外,汀蘭卻知道他,眼神微微閃動:

  ‘倒是奇怪…往日裡他都是在海外守着那島的,今日倒是趕回來了,看來不能插手大戰,觸及李家的因果,建立大陣卻無問題。’

  劉長疊在外那麼多年,汀蘭自然自有一番猜測,眼下暗暗記住,也不多待,正色道:

  “我是借着收拾靜海的借口回來的,既然陣盤煉畢,我也要即刻趕回去…不多叨擾。”

  她匆匆往北而去,山上的氣氛頓時空落下來,充滿了風雨欲來的沉重,況雨擡眉道:

  “南杌何在?”

  “正在凝練神通。”

  廖落歎了口氣,道:

  “這些日子裡可是好些事忙碌,我這仙基已經凝練圓滿,随時可以托舉,隻是怕山上無人,出什麼事情,既然你出關了,我也能放心退下去……”

  他口中的話語未盡,發覺眼前的女子已然側過頭來,目光驚異,稍稍遲了一瞬,廖落同樣望向那高台,頗為震驚地站起身。

  天空之上風雲滾滾,一片暗沉,仿佛有兵戈之聲響起,狂風滾滾,大大小小的冰雹從天而降,在樹林中砸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在那雲層中,有陰陽之氣交彙,做變化挪移之貌,太虛感應,降下一道道漆黑的裂縫,靈機如同煮開的水一般不斷翻騰。

  ‘天象有異!’

  女子眼中跳起驚疑之色,往前邁了一步,與身旁的道人對視一眼,掐起訣來,眼中的驚疑終于化為濃烈的喜意:

  ‘覺戲…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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