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來吧，你笨手......笨腳的。
”

　　喬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起身接過趙清手中的掃把以及拖把。

　　趙清也沒客氣，直接給了她。

　　他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母親始料未及。

　　不一會兒後，地面重新幹幹淨淨後，母親又打了一碗粥過來。

　　趙清正常吃飯，也沒有再提剛才的話茬。

　　“你剛才說，你的那個陳叔叔，他是個殘疾人？
”喬芳輕聲問。

　　“是，他右胳膊沒了，右腿裝着義肢，戴着墨鏡。
”趙清說。

　　喬芳聽到這話以後，拿着筷子的手都有點顫抖，她一直低着頭，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情緒。

　　“他還和你說什麼？
”喬芳顫聲問。

　　“沒說什麼啊，他就是找我确認了一下，讓我給您帶個話，看您有沒有空，想來拜訪一下咱家。

　　或者咱們出去吃頓飯，聊一聊，唠一唠。
”

　　趙清語氣輕松，說完将碗裡的雜糧粥一口飲盡，但他嘴巴不停仍在吃着土豆絲。

　　“你怎麼說的？
”喬芳下意識地問。

　　“我本來是拒絕了，畢竟突然間冒出來一個叔叔，這也太扯了，可後來聽他說完以後，又覺得......得和您說一聲。

　　不然的話，您也不知道這事。

　　所以見或者不見，你說了算。
”

　　趙清笑呵呵的。

　　喬芳輕輕點頭，顯然認可趙清的所作所為。

　　趙清見母親情緒有點低沉，立刻改變話題，漫不經心地說：“對了，媽，還有個事。
”

　　“嗯？
”喬芳看向他。

　　趙清說：“我轉正的通知已經徹底定下來了，這次我們主任幫我了挺多的，所以打算請人家吃個飯。

　　我本來想約她出去吃，但又覺得有點見外，畢竟主任幫了我挺多的。
”

　　“那就來家裡呗，不過人家能同意嗎？
别人家覺得家裡飯菜不上檔次。
”喬芳心情逐漸松緩了下來。

　　“淩主任是個很簡單的人，再說了，之前您天天給我做飯讓我帶去醫院吃，她每次都會嘗一點，一直念叨着您的手藝呢。
”趙清笑呵呵地拍着馬屁。

　　“那你和人家定好時間了嗎？
”喬芳問。

　　“應該是這周六，到時候我去菜市場買一兩條魚，她啊，就愛吃魚。
”趙清又朝着嘴裡塞了一口菜。

　　“你明天上班了也問問人家有沒有什麼忌口。
”喬芳提醒說。

　　“呃，确實忘記了。
”趙清尴尬一笑，立刻道：“沒事，我明天問問。
”

　　喬芳點點頭，小口渴着粥。

　　趙清見母親對他“轉正”的日子，都沒有那麼開心，心裡有點小小失落，畢竟以前對方特别看重這一點。

　　也能理解，畢竟陳九旗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

　　“媽，我記得你的優秀教師頒獎是周五發？
”趙清笑呵呵地問。

　　喬芳端着雜糧粥的碗又一顫，隻是這次，她穩住了。

　　“你記得還挺清楚。
”喬芳回了一句。

　　“嘿嘿，不用多說，您今年肯定也是優秀教師！
這樣吧，周六的時候，您做倆菜，我也做倆菜，也算是咱們家雙喜臨門的慶祝了。

　　畢竟，這可是您第二十次獲得優秀教師獎！
”

　　趙清笑着說。

　　喬芳喝了好大一口粥，等全部咽下後，瞥了他一眼，笑着說：“今兒你收拾。
”

　　說完便起身回了屋。

　　“好嘞！
”趙清立刻應聲。

　　待喬芳回到了房間。

　　她輕輕地将房門鎖上，随即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手扶額頭，歎了一口氣。

　　燈光下，喬芳這個已經四十多歲的女人，臉上皮膚已經有了些許暗黃的瑕疵，按道理她這個年紀應該更加注重保養，甚至為了掩蓋歲月的侵蝕，會用妝粉遮蓋自己老去的事實。

　　可她沒有。

　　她二十多年來一直都是素顔朝天。

　　可縱算如此，她那标志的五官，仍然透露着一種知性、大方的美。

　　窗外不遠處的路燈，不知是壞了，還是怎麼着，燈光忽明忽暗。

　　喬芳望着它漸漸失神，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