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菜接連做好。

　　三人美美地吃了起來。

　　這還是李明珠生平第一次下飯店，看着那一盤盤平日裡她見都沒見過的菜肴，欣喜得不得了。

　　色澤金黃酸甜可口的鍋包肉，的确很好吃，李明珠隻吃了一口，頓時就喜歡上了這道菜。

　　“陸大哥，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菜真的好好吃。”

　　“好吃那你就多吃點，放開了吃。”陸野又給李明珠夾了一塊。

　　看了一眼半低着頭的蘇夢瑤，陸野同樣也給她夾了一塊。

　　“别琢磨了，好好吃飯，下午還要考試呢。”

　　“嗯。”

　　蘇夢瑤輕聲應了一下，小口地吃了起來。

　　高考總共分為三天進行，第一天考政治和物理，第二天則是數學和化學，最後一天考的則是語文和外語。

　　外語作為自選科目，其考試成績隻供特定的外語專業參考使用，并不計入總成績之中。

　　蘇夢瑤并沒有報外語，所以在最後一天上午，語文科目考試結束以後，她的高考就正式地結束了。

　　夏日炎炎。

　　蘇夢瑤從考場出來以後，喝着陸野遞給她的汽水，整個人無比的輕松。

　　來到青山鄉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不想改變自己命運，帶着這樣的心思，即便是在高考停止的情況下，她也已經努力地自學着。

　　在這期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笑她傻，說她這是在做無用功。

　　還有一些人甚至說她是借學習之名偷懶，不願意接受來自貧下中農的改造，是對抗，是反動。

　　有人偷偷燒過她的書。

　　有人撕毀過她的筆記。

　　而這一切，蘇夢瑤都默默地忍受下來，即便是再苦的環境，也沒能改變她的初衷，蘇夢瑤仍堅持學習着。

　　今天她終于完成了最後一門科目的考試，蘇夢瑤感覺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值得。

　　“嫂子恭喜你，你很快就要上大學了。”李明珠笑呵呵的說道。

　　“現在隻是考完了，能不能考上還不知道呢。”蘇夢瑤抿嘴笑了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她心裡卻是覺得蠻有希望的。

　　自己考啥樣，别人不清楚，她自己還是很清楚的，那些試卷上的題目，她基本上都會，就連最沒有把握的數學，她自覺也考得很好。

　　别人都是越考越難受，蘇夢瑤卻是越考越有信心。

　　“咱們走吧，回家。”離開一中考場，蘇夢瑤輕聲道。

　　“不，咱們先去供銷社買點好吃的，回家好好慶祝一下。”陸野笑道。

　　“我來做飯！”李明珠自告奮勇地說道。

　　······

　　老陸家這邊。

　　陸振東坐在廚房裡，默默地抽着煙，顯得無比落寞。

　　原本被陸野砸得稀巴爛的竈台，如今已經被他重新砌好了，隻可惜家中被陸野毀掉的許多東西，卻是再也修補不了徹底淪為了廢物。

　　侯曉芸也沒往日裡的跋扈勁，一個人躺在炕上，蔫巴的沒有一句話。

　　偌大的老陸家，顯得死氣沉沉的。

　　已經在公社躲了三天三夜的陸天賜，悄悄的摸回到了村裡，他不敢回老杜家，隻能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老陸家這邊。

　　陸天賜走進陸家院子，來到敞開的屋門前，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陸振東。

　　“爸。”陸天賜輕輕地喊了一聲。

　　陸振東聞聲擡頭看了一眼陸天賜，很快又把頭埋了下去，一聲沒吭。

　　完全沒有理會陸天賜。

　　見陸振東不理自己，陸天賜拉了下臉子，也不再去理會陸振東，徑自走進屋子，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見母親侯曉芸躺在炕上，陸天賜又輕聲喊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隻是侯曉芸再聽到陸天賜的聲音，卻也沒有什麼反應。

　　陸天賜還以為侯曉芸是睡着了，還特意去拉了拉侯曉芸的褲腿子。

　　“媽，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你回來幹啥？”侯曉芸翻身坐了起來，滿是埋怨的眼神，看着陸天賜。

　　出事以後，陸天賜一跑了之，将所有的爛攤子都丢給了她這個當媽的。

　　家被陸野給刨了。

　　全村的人都恨不得來他們家看笑話。

　　杜大偉一家人堵在他們家院子裡，罵的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她侯曉芸像條狗一樣，趴在杜大偉的腿上，祈求人家原諒。

　　侯曉芸的顔面徹底掃盡。

　　現在就連村裡的小孩，都會成群的跑到他們家門外，唱着童謠羞辱她。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她的這個兒。

　　她把心都扒開了給陸天賜，可在最後，陸天賜卻是一跑就是三天。

　　而這三天裡，侯曉芸除了上廁所，甚至連這個屋子都沒有出過。

　　陸天賜緊着鼻子，一臉的氣憤：“媽，你說這事能怨我麼，要是陸野肯幫個忙，後面的這些破事就不會發生，都怨陸野！”

　　“你看他那天那個樣，不就是讓他假裝一下麼，又不是要他怎麼樣，結果他先炸鍋了，還拿個斧子要拼命似的。”

　　“再說還有杜大偉，那人下起手來六親不認，上次我和杜梅她表哥打架那次，杜大偉差點被把她表哥打死。”

　　“媽你說，我能不跑麼？”

　　陸天賜把自己說的，仿佛他才是那個受害者一樣。

　　可是這一次，替他買單的人是侯曉芸，而買單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侯曉芸眼珠子通紅，淚珠子在眼窩子裡打轉。

　　“兒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媽我這張老臉算是徹底的丢盡了，自打我進了東升村，就沒服過誰，跟誰幹仗我都有底氣，可是這一次，你媽我徹底沒氣了。”

　　“現在就連外面的小孩，都趕跑到他們家門口，唱着歌地罵我是大騙子，你說我還有什麼臉。”

　　“我都沒臉活了！”

　　······

　　陸天賜聽着母親的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都他媽怨陸野！這事都是因為而起的，要不是他救了個老頭，杜大偉就不會讓我來找他，就沒有後面求工作的事！出了事，要是他能幫個忙，打個圓場，也不至于弄成現在這樣！”

　　“都他媽怨他！”

　　陸天賜充滿了憤恨，将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倒了陸野的頭上。

　　哐當！

　　一隻已經變形的洗臉盆飛進屋内，重重地砸在陸天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