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看著遠去的車子發獃。

　　銅坨王道：「陸總是不是腦子不太清楚？他是不是糊塗了？我好像聽他說，他要幹掉天網？」

　　軍師搖搖頭：「陸總的腦子從來沒糊塗過，他是認真的。」

　　金坨王感覺自己要死：「但是……我們……憑啥呀！？我們就是一個雪城分舵的……現在就是有錢人手下的打手。我們幹掉天網？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軍師看著他們：「你們別看我，我也沒理解。」

　　軍師覺得這太離譜了，大組織這麼強大，也沒人敢說我們的目標是幹掉天網。

　　你手下就我們幾個人，連個上四門的高手都沒有，這……你憑什麼？

　　看到手下們還像是在夢中一樣，軍師安排工作：「別想了，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乾淨。」

　　他看著那條空曠的淩晨公路。

　　幹掉天網？

　　陸總是認真的。

　　剛剛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無比堅定。

　　這個人心裡的能量，太可怕了。

　　陸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

　　市長辦公室裡。

　　趙市長在打電話：「領導，這不合規矩啊！而且我們政府得有信用啊！大聖集團在危難之際伸出援手，這個時候把人家一腳踢開，讓東方集團來接手，這種事不好看啊！雪城的商界會寒心的啊！」

　　「我知道這是國計民生，應該以百姓的福祉為主，但是大聖集團幹得不錯，這一點有目共睹！人家是把家底都押上了，來幫我們完成這個大項目的啊！」

　　「我會配合上級領導的宏觀布局，但是這件事它……」

　　「好吧，我會在我的職權範圍內，儘力而為。」

　　趙市長掛了電話，面前坐著胡來。

　　胡來站起來：「哎呀，市長大人啊，這點事根本不必糾結嘛！陸程文是什麼人咱們都知道的，一個奸商而已，對他不用有什麼愧疚感。再說了，這種事情他和霍文東你情我願，咱們根本不用插手，他們同意，我們蓋章，完事兒了唄！」

　　趙市長看著這個傢夥，心裡煩的不行。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傢夥和省裡的領導打得火熱，現在處處給自己找麻煩。

　　現在他仗著有省裡的領導撐腰，明顯是和霍文東穿一條褲子。

　　吳秘書推門：「趙市長，早會的時間要到了。」

　　「陸總到了嗎？」

　　「剛剛打過電話，說是到樓下了。」

　　「好，準備開會。」

　　一位省領導也已經到了樓上，見到趙市長，兩個人握手寒暄。

　　「老趙啊，我這次可是求你辦事來了啊，這雪城的水土養不養我這個老東西，就看您的一張嘴啊！」

　　趙市長苦笑：「雪城永遠歡迎領導來視察指導，隻是雪城的難處，也請領導多多體諒啊。雪城幾百萬老百姓，都眼巴巴地盼著領導呢。」

　　「我聽說，這個陸程文，已經同意簽合同啦？」領導不墨跡，直接說正題，面帶微笑，笑裡藏刀。

　　「我還沒跟他通氣，暫時不知道。」

　　「唉！陸程文這個人，我在省裡都聽過他的名聲，這種人接這麼重要的工程，老趙，你的選擇可是有點莽撞啊！」

　　「領導，我們先不說陸程文的為人怎麼樣。這個項目當初我是求爺爺、告奶奶，去省裡跑了幾次，大小會議上百次得有了，省裡的財閥沒人看得上。雪城本地的商人提到這個項目跟染了瘟疫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啊！」

　　趙市長嘆口氣：「我真的覺得，我在位如果這件事搞不定，我愧對雪城幾百萬百姓，愧對上級領導的重託，死都比不上眼啊！」

　　「緊要關頭，陸程文站出來了，沒有廢話，不談條件，沒有獅子大開口，大包大攬地接下來了，還拉著其餘三大家族一起入局。您說……這樣的人，咱們怎麼好意思辜負他？」

　　領導哈哈一笑，拍著趙市長的後背：「做事情嘛，就是這樣子的，有錢人受點委屈，總比老百姓受委屈好啊？我聽說了，東方集團的那個霍文東人不錯，做事穩當。關鍵是人家家底厚，陸程文能不能撐到最後，你和我都不知道嘛！再說就他那個人品……你信得過？」

　　「陸程文的人品沒問題的！」趙市長苦口婆心：「他真的是真心實意地為雪城人辦實事！一般人敢砸家底來替政府做工程嗎？而且很多風評是不能信的，我和他接觸過，我知道他。到哪裡都是西裝革履的，說話沉穩幹練，做事踏實穩健，人品更是謙虛謹慎，溫文爾雅……」

　　「真的有那麼好？」

　　趙市長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此時對面陸程文已經走了過來。

　　威風啊！

　　就一件睡袍！

　　短褲！加拖鞋！

　　睡袍質量很高，風一吹肚皮大腿都露著，包括四角短褲。

　　拖鞋是限量版，三萬二一雙，可惜看著跟某寶九塊九的也差不多。

　　嘴裡咬著雪茄，後面跟著趙剛。

　　一個辦公人員趕緊打招呼：「陸總好！」

　　「好雞毛好！」陸程文揮舞著雪茄：「我要見趙市長！我要見胡來！我要見張拓峰！媽的，一群王八蛋玩我一個是吧？真的當我好欺負？不知道我陸程文是什麼人嗎？惹毛了我，誰也別想好！」

　　那領導當即黑了臉。

　　「你用人格擔保什麼？」

　　趙市長尷尬地走過去，呵斥道：「陸程文！你幹什麼呢？」

　　陸程文一看到趙市長，立刻把雪茄塞到趙剛手裡。

　　「哎呀，趙市長，哈哈哈！您說您憂國憂民多辛苦，這麼早就起來開早會！早飯吃了沒？要注意身體呀！」

　　趙市長心說你是真不給我露臉啊！

　　「你怎麼穿成這樣？」

　　「別提了。」陸程文拉著趙市長到一邊：「趙市長，您給我交個底，是不是打算踹了我，讓霍文東接手？」

　　「這件事我們還在研究……」

　　「明白了。」陸程文一笑，甩開了趙市長的手：「有了大提款機，我這個小的要被淘汰了唄？」

　　「你胡說什麼？趕緊讓你助理來，換件衣服。」

　　陸程文道：「趙市長，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是尊敬您的。但是今天，我算是看透了，呵，世界可能就是這樣，是我單純了，是我……幼稚了。我竟然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道義啊、信任啊、公道啊……什麼的……」

　　趙市長是個有胸懷的人，他明白，這件事不怪陸程文，換做是誰都得有脾氣。

　　他拉著陸程文的手，咬著牙道：

　　「你給我聽清楚！省裡的領導也到了，你留給他的印象很不好！」

　　「那又怎麼樣？我特麼都要出局了！」

　　「你在這樣，我真的保不住你了！」

　　陸程文一聽，立刻冷靜下來：「趙市長……」

　　趙市長急速低聲地道：「霍家的門路你清楚的，他們要做的事情，能直接聯繫到省裡。胡來和他們攪在一起，給我很大壓力，我一直在幫你扛！」

　　陸程文激動地道：「對不起，我剛剛……」

　　「別扯淡了！霍文東要幹什麼，包括他們那條產業鏈上的人要幹什麼，你和我都清楚！是讓他們大撈特撈，完事兒留下個勉強合格的工程拍屁股走人！還是我們自己把它做好，給未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雪城做件大事，在你一念之間！」

　　「趙市長，有您這句話，我心裡就有底了。」

　　「我問你，你肯定能抗住，是不是？」

　　「放心，隻要您不丟下我，我絕對不給您丟臉。」

　　「我剛剛就很丟臉。」

　　陸程文掏出手機：「蔣詩涵，到哪兒啦？」

　　蔣詩涵氣喘籲籲：「已經到了。」

　　「五分鐘。」陸程文對著趙市長一眨眼。

　　……

　　會議室裡。

　　省領導坐在主位，趙市長和胡來分別坐在左右兩側。

　　霍文東坐在胡來邊上，趙市長旁邊則給陸程文留出了位置。

　　這邊是趙市長和陸程文，對面是胡來和霍文東，像是陣營劃分一樣，對立起來。

　　其餘重要人物依次排序，坐了慢慢一桌子人。

　　胡來看了看手錶：「這領導都到了，他陸程文還在磨蹭？他的架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點？我看，雪城這幫有錢人的毛病，是該有人管管了！」

　　霍文東哈哈一笑：「我這個老同學啊，散漫慣了，大家多多擔待吧。保不齊啊，昨晚又是左擁右抱，今天都起不來了。不過也確實過分了，這省裡的領導都到了，你說他還在磨蹭！真是的。」

　　趙市長平靜地道：「離我們通知他的時間，還有兩分鐘，不算遲到。」

　　胡來道：「時間是沒遲到，但是這個態度，可見一斑了吧？領導，我跟您說，這個陸程文啊，向來是目中無人！在我們市政府，橫著走！很霸道！」

　　霍文東道：「是嗎？」

　　胡來立刻接茬：「幾天早上，穿著睡衣就闖進來了，呵，多新鮮？門衛還不敢攔！站在走廊裡見誰罵誰！」

　　霍文東點點頭：「別說，還真是他的風格，哈哈哈！」

　　省領導陰著臉：「行啦，早上我見到他了，知道他什麼樣。」

　　趙市長心裡擔憂。

　　這不好辦啊，沒登出場就輸了一局。

　　此時大門打開，陸程文穿著筆挺的西裝，雪白的襯衫，精緻的袖扣，得體的領帶……

　　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胡來不滿地道：「陸程文，通知你的是幾點？」

　　陸程文闆著臉：「那你知道是幾點通知我的嗎？」

　　胡來拍著桌子：「你早上穿著睡衣來市政府，你注意過自己的影響嗎？」

　　陸程文一瞪眼睛：「你跟誰拍桌子呢？我為了參加這個會議，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衝到大樓，助理現送的衣服。為了這個會，我連臉都不要了，你拿什麼跟我比？！」

　　胡來睜著眼睛，心說……這，反而有功啦！？

　　省領導陰著臉：「坐下吧，開會。」

　　陸程文心裡暗暗較勁。

　　此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