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楠面若寒霜，態度也很堅決。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姐，沒必要搞這麼僵吧？」

　　程若綱訕笑一聲，試圖緩解一下。

　　「你要是再不走，以後咱們姐弟都沒得做！」

　　程若楠擡手就將茶杯給摔在了地上。

　　很顯然，她是動了真怒了。

　　「走吧！」

　　程威光嘆息一聲，轉身走出了門外。

　　程若綱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跟著出了門。

　　他們二人像是打了敗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在樓梯拐角的地方，他們碰到了林凡。

　　「你們就準備這樣回去了？」

　　林凡好整以暇地問道。

　　「你是在看我們的笑話嗎？」

　　程若綱揚了揚拳頭。

　　他本來就心情煩躁，現在看到林凡就更加煩。

　　恨不能將他暴打一頓洩憤。

　　「看笑話談不上，隻是覺得你們請人回去的方法不對。」

　　林凡搖了搖頭。

　　「怎麼就不對了？我看你是欠揍！」

　　程若綱捏著拳頭就朝林凡沖了過去。

　　「若綱，回來！」

　　程威光一嗓子，直接就將他兒子給拉住了。

　　「爸，這小子陰陽怪氣的，實在太氣人了。」

　　「我要好好教訓他一下！」

　　程若綱揮舞了一下拳頭。

　　程威光沒有理會他，而是來到了林凡的身邊道：「小兄弟，難道你有辦法？」

　　「辦法當然是有！」

　　林凡點了點頭。

　　「什麼辦法？你趕緊說！」

　　程威光立即眼睛一亮。

　　「你們跟程若楠相處這些年，真的懂她要什麼嗎？」

　　「或者說……了解她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嗎？」

　　林凡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開口詢問。

　　「這是什麼意思？」

　　程威光父子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難怪她要離開自己的家！」

　　「一個不懂自己的家庭，待著的確是挺讓人折磨的。」

　　林凡嘆息一聲。

　　「你小子別神神叨叨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程若綱翻了個白眼，惡狠狠地開口道。

　　他向來是個急性子，也不怎麼喜歡思考。

　　更喜歡用拳頭說話！

　　「叔叔，你告訴我，當初程若楠為什麼要離開家？」

　　林凡開口詢問道。

　　「因為他爺爺覺得女孩子做軍醫，實在是太苦太累了。」

　　「所以，想要讓她轉行去做行政崗！」

　　程威光也沒有隱瞞，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那程若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按照你們鋪的路在走嗎？」

　　林凡又發出了靈魂拷問。

　　「大院裡面的子弟，一般都是先參軍，然後在軍中歷練。」

　　「最後混成什麼樣，完全就憑自己的本事。」

　　程威光緩緩地開口道。

　　「那你們問過程若楠的意見嗎？」

　　林凡笑著問道。

　　「大院裡的孩子，都這樣走出去的？」

　　「這有什麼需要問的嗎？」

　　程威光瞪大了眼睛，顯然覺得這都是常理。

　　「當然要問，就因為她是女孩子！」

　　林凡一字一頓道。

　　「這是什麼意思？」

　　程威光眉頭一皺。

　　他實在不懂，林凡說的這些話跟勸她回去到底有什麼關係。

　　「那我換個問法。」

　　林凡頓了頓，隨後道，「從小到大，程醫生夠優秀嗎？」

　　「那是當然！我姐門門都是第一！」

　　「隻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

　　提到這個，程若綱就立即來勁了。

　　「你們有誇過她，讚美過她嗎？」

　　林凡笑問。

　　「這……」

　　程威光父子再次對視了一眼。

　　的確，他們好像誇讚程若楠的次數屈指可數。

　　「女孩子性格比較細膩敏感，更加需要認同感。」

　　「程醫生出生在軍人世家，本來就不容易了。」

　　「在這背後，她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將那些男孩子比下去！」

　　「如果這都得不到認同，換做是你們會怎麼想？」

　　「她要的從來都不多，或許隻是一個尊敬和關心而已。」

　　林凡緩緩地開口道。

　　聽到這，程威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啊……自己這些年虧欠女兒的關注和關心，實在是太多了。

　　不管怎麼說，她終究隻是個女孩子啊。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程威光點了點頭。

　　他沉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回到了外科辦公室。

　　此刻，程若楠趴在了桌子上。

　　「若楠……」

　　程威光艱澀開口道。

　　「我不是讓你們走了嘛！」

　　程若楠咆哮一聲。

　　她的眼眶紅紅的，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哭了。

　　「對不起，爸錯了。」

　　「這些年以來，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想法，考慮過你的感受。」

　　「我這個爸爸當得太失職了，我跟你道歉！」

　　程威光真摯地開口道。

　　「你說什麼？」

　　程若楠雙眸瞪大，一臉不可思議。

　　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在她有記憶以來，父親對她的要求極其嚴格。

　　做對的是應該，做錯的就會懲罰。

　　哪怕父親的決定是錯的，她也要無條件地執行。

　　美其名曰，這是軍人的服從性！

　　這個古闆嚴肅的父親，居然會向自己道歉？

　　「爸是認真地向你道歉！」

　　「請你原諒爸爸好嗎？」

　　程威光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開口道。

　　「我……」

　　程若楠想要心狠。

　　但是，一看到父親那半白的頭髮，就心狠不起來。

　　畢竟，他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姐，我也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偷你零花錢去買吃的了！」

　　程若綱也腆著臉湊了上來。

　　「噗……」

　　程若楠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看到她的笑容，程威光跟程若綱直接石化了。

　　我的女兒（姐姐），居然會笑了？

　　這可不亞於世界第八大奇迹啊！

　　「你居然會笑了？」

　　程若綱直接動手捏了她的臉，「你還是我的姐嗎？」

　　「找死！」

　　程若楠直接一個擒拿手，將他小子給反折。

　　「啊……疼疼疼。」

　　程若綱大叫一聲。

　　「哼，這次就原諒你們了。」

　　程若楠冷哼一聲。

　　她的神態不再是那種綳著的，而是自然柔和了許多。

　　看到這一幕，程威光還是覺得嘖嘖稱奇。

　　難道這兩年，女兒居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那……你跟我們回去嗎？」

　　程若綱打蛇隨棍上。

　　「不，我不回去！」

　　程若楠一口回絕。

　　「為什麼？」

　　程若綱一臉不解。

　　他還以為姐姐不生氣，就可以哄回去呢。

　　「我怕我回去，會加重他的病情。」

　　「畢竟，他最不想看到的應該就是我！」

　　說到這，程若楠的眼神有些黯淡。

　　爺爺，是她這輩子既愛又恨的老人！

　　「不，你應該回去！」

　　林凡的聲音，卻是從門外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