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

　　程若楠靠的最近，所以下意識伸出了手。

　　不過，她隻來得及拽到了老者的褲腳，就被強大的慣性帶著朝前。

　　「哐！」

　　程若楠撞在了護欄上，發出一聲悶哼。

　　她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

　　「咔嚓！」

　　樓頂的圍欄因為年久失修，直接斷裂了開來。

　　她的身體被拖拽著，跟著一塊朝樓下墜去。

　　即便是沉著如程若楠，此刻也有些慌亂。

　　她的腦海裡面，忽然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以後就叫你若楠吧，跟男孩子一樣堅強。」

　　一個穿著軍服的老者，笑呵呵地說道。

　　「若楠，你咋這麼調皮。」

　　「女孩子沒有女孩樣，還學人家打架？打贏了沒？」

　　一個中年人皺著眉頭詢問。

　　「姐，我真的好痛啊！」

　　「你別揪我耳朵了，再揪我就成豬八戒了。」

　　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穿著一身迷彩服，捂著自己的耳朵。

　　「程若楠，你幾次三番違反上級命令，冒險進入戰區。」

　　「因為重大醫療事故，現在正式開除你軍醫的身份！」

　　一名穿著軍裝的男子訴說這個決定之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若楠卻沒有任何錶情，看著冰櫃裡那具冰冷的屍體。

　　那個曾經被他視若神明的男子，此刻正躺在裡面。

　　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卻得到了永久的休息。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和藹。

　　「師父，對不起！」

　　程若楠這個時候，才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哭的聲音很大，在太平間不斷地回蕩。

　　無數的記憶碎片，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裡面翻湧。

　　「也許，這對我來說也是個解脫。」

　　程若楠悵然嘆了口氣，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

　　「嗯？」

　　她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手給抓住。

　　那隻手，溫暖且有力。

　　程若楠猛地睜開了眼睛，忽然發現了林凡正抓著自己的手。

　　他的目光堅定，甚至比當年師父推開自己避免被榴彈炸到時候還要堅定。

　　「放開我！」

　　程若楠沙啞著喉嚨。

　　她跟那個老者加起來，起碼兩百多斤的分量。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

　　「哇，那是不是林醫生？」

　　「就是他！看起來太危險了！」

　　「這樣下去，會不會三人一起墜樓啊？」

　　醫院裡的醫護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驚訝地捂住嘴巴。

　　「趕緊找墊子，找棉被，找一切柔軟的東西……」

　　歐曉倩反應過來，發瘋地沖向了一旁的住院部。

　　「對，趕緊找東西來墊著。」

　　趙德柱跟秦方也慌了，開始命令人找來墊的東西。

　　「師父，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袁旦一邊跑著，一邊帶著哭腔。

　　下面的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趕緊放開我！」

　　程若楠再次重申了一遍。

　　「不放！」

　　林凡一隻手抓著她，身體因為吃重微微朝前探。

　　他另外一隻手，則是抓著已經被捏的彎曲的欄杆。

　　那欄杆風化鏽蝕，隨時也有可能斷開。

　　情況岌岌可危！

　　「不放開我，大家都得死的！」

　　程若楠怒聲道。

　　這是她第一次發火，柳眉倒豎！

　　她明白這樣下去，結果是最糟糕的。

　　「在我手中，想死可沒有那麼容易！」

　　「除非……大家一起死！」

　　林凡咧嘴一笑。

　　明明是玩笑話，但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那麼的自然。

　　程若楠神情一震！

　　從小到大以來，似乎隻有眼前這個男人跟她說過這句話。

　　「給我起！」

　　林凡大吼一聲。

　　隻見他那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粗壯的胳膊，陡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力量。

　　絲絲縷縷精壯的肌肉緊繃，硬是拽著這兩人朝上。

　　一點一點朝上挪！

　　那是生的希望！

　　就在程若楠思考著尋找那個支點可以幫忙的時候，手腕卻是傳來了劇痛。

　　「放開我，你們這群壞人！」

　　「我就算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老者在下面拚命地晃動身體。

　　他這一晃動，可要了親命了。

　　林凡一個卸力，手腕差點硬生生被掰斷。

　　「你閉嘴！」

　　程若楠知道情況有多危急，立即對老者呵斥一下。

　　「放開我，放開我！」

　　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老者晃動的更加厲害了。

　　就在這時，上頭傳來了林凡的聲音。

　　「我一隻手可能快撐不住了。」

　　「你敢不敢賭一次？」

　　林凡大聲問道。

　　「怎麼賭？」

　　程若楠立即問道。

　　「等下你鬆手，然後用腳夾住他的腦袋。」

　　「我抓住你兩隻手，用力把你們拖上來！」

　　林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想法，堪稱瘋狂。

　　因為，這對兩人的配合默契有著超高的要求。

　　但凡有一個失誤，他們都得摔下去。

　　「好！」

　　程若楠卻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她立即鬆開了手腕。

　　「啊！」

　　老者失去了支撐，身體直接朝下墜。

　　「啪！」

　　程若楠的兩隻腳，卻是緊緊夾住了他的腦袋。

　　就像是夾娃娃機一樣！

　　就在這時，她另外一隻手朝上一伸，穩穩地抓住了林凡的另外一隻手。

　　「給我起！」

　　林凡驟然發力。

　　程若楠的身軀，正在緩緩地朝上挪動。

　　「上去了，他們都上去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有膽小的人，已經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等到身體已經來到了護欄的邊緣，程若楠鬆開一隻手，扒住了牆角。

　　然後，另外一隻手，也穩穩地扒住。

　　「接著！」

　　程若楠提醒了一聲。

　　她的身軀開始晃動，借著搖擺的核心力量，一下子就將老者給甩了上來。

　　林凡雙手一張，穩穩地將老者給接住，然後放下。

　　「啪！」

　　程若楠動作矯健地扒著牆角跳了下來。

　　「哇，太厲害了！」

　　「林醫生跟程醫生太棒了！」

　　「要不是他們，這老頭死定了！」

　　下面觀看的眾人，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剛才這一幕，大家就跟看大片一樣驚險刺激。

　　「幸好沒事了！」

　　趙德柱長長地鬆了口氣，差點癱軟在地上。

　　他的後背已經滿是汗水。

　　人要是死在醫院，就像黃泥落在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還好，還好！

　　「你們這群殺人犯，我要殺了你們！」

　　「孩子，我的孩子……」

　　被救上來的老者，卻依舊在嘴巴碎碎念。

　　「你怎麼樣？」

　　林凡看了一眼程若楠。

　　她的衣服破損，有的地方已經磨破了皮，有血滲出。

　　程若楠卻是一言不發，快步走到了老者的身邊。

　　隨後，高高地揚起手。

　　「啪！」

　　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扇在了老者的臉頰上。

　　「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