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儘快做決定，拖不得了。」

　　「另外，小聲一點，別打擾到其他病人了。」

　　說完，醫生就走了出去。

　　其實，經過檢查之後，有一個極不正常的發現。

　　那個叫李浩的，破防風並沒有蔓延到大腿上面的位置，但根據既定經驗來看，依舊隻能是截肢，不然整條腿都保不住的。

　　而且，一個鎮醫院，也不敢拿自己的診斷出的沒有蔓延到大腿上面的結果當做認定。

　　截肢，是最好的辦法。

　　李浩老爹站在一旁，手裡握緊了老煙槍。

　　「江凡那個狗東西，害人吶！」

　　老伴豁然擡起頭來，眼睛裡滿是恨意，「當初怎麼就沒餓死那個小爛勢！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兒這隻腳沒了，我回去和他拼了！」

　　這時，李浩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用力抓緊了自己老娘，「媽，找，找江凡，他能治，餘見的腿就是他治的。」

　　「對啊，江凡那玩意說不定能治！」李浩老娘爬起身來，催促兒媳婦，「你給他打電話問問。」

　　李浩媳婦抹了一把眼淚，「我沒江凡電話啊。」

　　「給……給餘見打！讓他去找江凡問問！」

　　……

　　淩晨這個點，村裡人早就已經睡了。

　　但餘見被電話吵醒，知道事情經過之後，還是嘆息一聲給江凡打了個電話。

　　雖然他也見不得唯利是圖的人，但這事兒要是真的要了人一隻腳，還是有點過了。

　　有了這次，估計也沒人打後山的主意了，都是一個村的，要是人媳婦想不開跑了，等於是給人斷後了。

　　江凡正睡著，拿起電話發現是餘見之後接起。

　　「餘叔，出啥事兒了？」

　　沒急事的話，應該不會大半夜給他打電話的。

　　「李浩的腳保不住了，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治。」

　　江凡微怔，這麼久了沒消息，還以為那兩人打了破傷風都沒事了。

　　「能治，但是有些難，明天早上讓人過來，我儘力試試。」

　　聽到江凡這麼說，餘見心裡大抵知道是穩了，不然也不會讓等到明天早上了。

　　他也知道江凡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會意的應了聲，「成，我這就給人打電話。」

　　掛了電話，江凡就準備繼續睡大覺。

　　但是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大量的冷空氣灌了進來，江凡朝著門口看去。

　　借著點散散的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江凡隻能看到一個影子。

　　那道影子正緩緩的走近。

　　江凡正要起身開燈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別開燈，我就是過來坐坐。」

　　江凡手上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是付婧婧。

　　「怎麼了？」

　　黑夜裡，付婧婧坐在了床邊。

　　「睡不著，聽到你說話我就過來了，這麼晚了你給誰打電話呢？」

　　「餘叔，是李浩腿的事，他……」

　　江凡一通簡短解釋，旋即關切問道：「是被村裡最近的煩心事給鬧的睡不著？」

　　「有一大部分，這份工作壓力還是蠻大的。」

　　江凡寬慰道：「沒事，我會幫你的，不對，是幫我自己。」

　　「那另一部分呢？」

　　付婧婧沉默半晌，沒有回答江凡的這個問題。

　　另一部分，當然是因為江靜萱了。

　　前幾天江靜萱都在這裡，她就在隔壁，心裡能好受了麼？

　　特別是半夜有時候傳過來的聲音，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覺得異常難受。

　　付婧婧主動把話題引開了，和江凡說著自己的成長經歷。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才回了房間。

　　「婧婧姐，你去江凡哥房間幹嘛去了？」

　　剛躺下身的付婧婧忽然聽到身旁響起的聲音，給她嚇了一跳。

　　正如江凡給江靜萱說的那樣，唐甜是在這邊陪著付婧婧入睡的。

　　付婧婧莫名的開始慌亂起來。

　　「小甜，我睡不著，和你江凡哥說些村裡的事情。」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跑到一個房間裡面去。

　　「嗯～」唐甜幽幽道：「說些事情嘛，我懂。」

　　付婧婧趕緊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真的隻是在……」

　　「婧婧姐，快點睡覺了哦，很晚了。」

　　說完，唐甜就轉了個身。

　　在她和林月梅眼裡，江凡和付婧婧兩人早就已經是睡到一起的了。

　　付婧婧滿臉無語的躺下，身子還沒冷卻。

　　剛才都是把腳放進江凡被窩的，不冷。

　　此刻她很無奈，唐甜指定是誤會了。

　　但是……為什麼她會給自己一種，就算自己和江凡之間有些什麼，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感覺呢？

　　帶著無奈，心慌，疑惑，付婧婧入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

　　天還沒怎麼亮堂，空氣裡霧蒙蒙的，地面之上結了一層霜，好像是鋪上了一層白雪。

　　冷得惱人。

　　篤篤。

　　敲門聲響起。

　　「凡子，你起了嗎，快給耗子看看腳吧，他難受得緊。」

　　是李浩他老娘。

　　他們是今早動身，好不容易找了個摩托給人送回來的，就他娘倆回來了，老伴兒和兒媳婦這會兒還在走回來的路上。

　　迷迷糊糊睜眼，江凡看了看窗外，還真是積極，說早上就早上。

　　江凡穿好衣服，起身開門。

　　冰冷的空氣颳得臉頰生疼，江凡把衣領往上緊了緊，看向李浩她老娘。

　　濕漉漉的頭髮上蒙了一層白霜，額頭前的幾小股還在朝下滴著水，滿臉通紅，有些氣喘，整個腦袋上冒著熱氣，頭上的那些白霜融化，又化作水順著頭髮往下滴落。

　　「凡子，你快救救他吧，我給你跪下了行不行。」

　　說著，就要真的要跪下。

　　江凡趕緊把人拉住，這給自己跪了還得了。

　　村裡這些性子嚼的人需要熬打是沒錯，但下跪這種事還是不需要的。

　　江凡嘆息一聲。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過，也就這一點能夠觸動江凡了。

　　他們一家人的為人，江凡是依舊保持著自己的認知。

　　估摸著敲門之前還在心裡罵自己呢。

　　「人呢？」

　　「外面坐著的。」

　　江凡朝院子外看去，瞧不見人。

　　「找人搬回家，我收拾東西過來。」

　　李浩老娘連連點頭，「唉，我這就去。」

　　趁著這個時間，江凡從熱水壺裡倒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在屋裡配了幾副葯，拿上藥箱關好門去了李浩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