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惹到這頭虎妖的？」林大寶輕撫它的額頭，自語道。

　　小狐狸虛弱地眨了眨眼，努力睜開雙目，似乎明白他話中的關心。它輕輕「唧唧」叫了兩聲，伸出舌頭舔了舔林大寶的指尖。

　　「你終於不怕我了？」

　　林大寶輕笑，將它抱起，坐到岩石上仔細為其包紮。他動作極為輕柔，連狐狸也漸漸放鬆，蜷縮在他懷中微微打著顫。

　　這一刻，山洞之外依舊寒風陣陣，幽深黑暗，而他懷中的小生命卻帶來一絲柔光，如夜明珠般，溫暖而柔和。

　　——

　　天微亮時，林大寶在石縫間為小狐狸搭了個簡易的窩。他沒有強行帶它離開，而是留下一包靈草與護身靈符。

　　「若你願意，我在前方不遠處紮營三日，等你傷好後便來找我。」

　　他說完這些話，站起身朝更深處走去。腳步雖沉，卻也多了些許牽挂。

　　他不知道這隻狐狸是否會跟上，但他知道，有些相遇，並非偶然。若命中注定，終有再見之時。

　　而他要做的，是走完自己的路，護住靈界和平，也許……還能護住某個白影悄然隨行的身影。

　　山谷寒風凜冽，石壁之上，林大寶披著外袍，靜坐守夜。夜色如墨，耳畔隻剩風聲與狐狸輕微的喘息。懷中那團白影依舊虛弱，小狐狸蜷成一團，緊貼著林大寶的胸口，微弱的呼吸隨著他體內流轉的靈力漸趨平穩。

　　一夜無話。

　　天色微亮時，林大寶睜開雙目，靈識一掃，確認四周無異常。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小狐狸，後者雖然傷口已止，精氣卻仍虛弱，眨著一雙清澈藍瞳靜靜地望著他。

　　林大寶擡手輕撫狐狸頭頂，笑道：「你傷勢不重了，該回去了。」

　　他將狐狸輕輕放下，轉身正欲離去，哪知小狐狸忽然低吼一聲，猛地撲上來咬住他的褲腳，牙齒雖不深，卻拽得異常固執。

　　「咦？」林大寶眉頭一挑，低頭疑惑地望著它，「你做什麼？」

　　小狐狸咬著不放，略一回頭，尾巴一甩，似在示意他跟來。

　　林大寶凝視它良久，靈識悄然釋放，卻並未感應到危險氣息。狐疑之下，他索性順著狐狸的方向慢步跟隨。

　　前行約莫半刻鐘，林大寶穿過幾片亂石林和青苔小徑，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一處被山崖包圍的谷地呈現在他眼前。谷地中央有一汪清澈水潭，潭邊立著一塊奇石，石後赫然是一道幽深的洞口。

　　林大寶停下腳步，目露訝色：「這裡竟藏著一座洞穴？」

　　小狐狸鬆開嘴，坐在洞口前，尾巴甩了甩，顯得頗為得意。

　　「你是特意帶我來的？」

　　狐狸擡起頭，彷彿聽得懂，輕輕「唧」了一聲。

　　林大寶看著它，心中微動。眼前這洞口被灌木遮掩，若非細查，根本無法察覺。而狐狸分明早已知曉此地，顯然非凡品。

　　他鄭重其事地取出幾瓶靈藥和兩塊蘊含靈氣的獸丹放在狐狸面前：「這是謝禮，若不是你，我不可能找到這地方。」

　　小狐狸望著那些靈藥，鼻子輕嗅，卻未動爪。

　　林大寶微笑：「走吧，前路未知，你養好傷便離開這山林，別再惹虎妖了。」

　　他轉身向洞口走去，身後卻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小狐狸正一瘸一拐地跟著他走來，神色倔強。

　　「你還想跟著？」林大寶有些哭笑不得，「前面可未必安全。」

　　小狐狸沒有回應，隻是走到他腳邊，靜靜坐下，眼神明亮堅定。

　　「罷了。」林大寶輕嘆一聲，「若你執意同行，我便護你周全。」

　　說罷，他帶著狐狸緩緩走進洞口。

　　——

　　洞內陰涼潮濕，四壁泛著青光，不知是何種礦石鑲嵌其中。走入十丈之後，林大寶停下腳步，隻見前方赫然是一片水域，四面環水，僅中央一塊平台裸露其上，彷彿孤島。

　　「水環之洞？」林大寶喃喃道。

　　他取出夜明珠照亮四方，水面盪起漣漪，幽深寧靜，彷彿沉睡千年未曾驚擾。

　　小狐狸也探出腦袋，望向水面，似是對此地並不陌生。

　　林大寶蹲下察看水質，清澈無比，靈氣十足，彷彿天地靈泉。他閉目感應，果然發現水中蘊藏著精純的靈脈波動，甚至比靈界主山腳下的靈泉還要醇厚。

　　「這是天然靈脈匯聚之地。」他低聲感慨，「若有機緣，此地可成洞天福地。」

　　他轉身望向四周岩壁，準備暫時駐足修整。既然水繞四方，必須打造竹筏或靈舟才能通行。

　　他靈識一掃，洞口旁邊竟存有幾段乾枯竹節。林大寶心中一喜，立刻運氣削竹為材，僅半個時辰便紮起一艘簡易竹筏。

　　他將夜明珠固定在筏頭，扶著小狐狸踏上竹筏，身形一縱，靈力催動，竹筏輕輕駛入水中，向洞內深處漂去。

　　水面平靜如鏡，唯有竹筏微微蕩漾。林大寶靜坐其上，小狐狸蜷伏在他膝邊，安靜得出奇。

　　洞中不時有水光折射在四壁岩石上，彷彿星辰倒映。林大寶望著四周，心中也逐漸平靜下來。

　　行至洞中一半，忽有微風拂面，隱約傳來細碎的風吟聲，似有人在低語。

　　林大寶頓時警覺，手按靈劍，凝神聆聽。

　　前方洞壁微微震顫，光影之中似有一道模糊門戶逐漸顯現——那是被封印的傳送陣？還是某種秘境入口？

　　小狐狸也豎起耳朵，目光警覺，趴在他肩頭，顯然感知到了異動。

　　林大寶低聲道：「看來你帶我來此，並不隻是偶然。」

　　他眼神深沉，望向那即將開啟的神秘門戶，心中暗道：此行未必兇險，但機緣與危機並存，或許便是改變靈界命運的起點。

　　竹筏緩緩向前，越過水麵盡頭，一道耀眼的光芒在黑暗中閃耀如星辰初現。

　　洞中竹筏輕搖，水波蕩漾，林大寶手執簡陋木槳，小心翼翼地劃動著。他早已屏住呼吸，耳中隻剩下水流與竹筏劃水的「嘩嘩」聲。

　　這裡太靜了——靜得令人心悸。

　　四周岩壁彷彿被歲月吞噬，連風都失去了痕迹。夜明珠發出的幽光在水面上投下晃動的影子，一切都顯得詭異而壓抑。林大寶雙眼微眯，靈識悄然釋放，警惕地探查前方的每一絲波動。

　　小狐狸蜷伏在他身邊，原本還帶著幾分懶意的模樣，此刻突然警覺地站起，耳朵豎起，尾巴緊緊攏在一起。它猛地擡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像是感應到了極強的威脅。

　　「噝——！」

　　林大寶渾身一震，正想開口詢問，忽然從黑暗中傳來「嘩啦啦」的翻飛之聲。緊接著，一大群黑影從岩壁縫隙中蜂擁而出，宛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蝙蝠群！」

　　他雙目驟凝，隻見數百隻血色蝙蝠撲天蓋地，尖牙獠爪，帶著令人作嘔的腥氣朝他直撲而來。它們不是普通蝙蝠，而是吸靈蝠，專吸修士體內的靈力與魂識。

　　「小心！」林大寶一掌推出，一道火焰從掌心噴薄而出，化作一道火牆擋在前方。火焰剛一蔓延，數十隻蝙蝠便撞入火海，發出凄厲慘叫，化作焦灰飄落水面。

　　然而，蝙蝠絲毫未退，反而如瘋魔般繼續撲向火焰，不顧一切地燃燒、衝刺、撕咬，彷彿背後有更可怕的驅使力量。

　　林大寶不敢大意，運轉靈力催動火焰，火舌肆虐，數不清的蝙蝠被焚為灰燼。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額角青筋暴起，靈力如水般迅速流逝。

　　「可惡……怎麼還這麼多！」他大喝一聲，又是一掌灼炎噴出，照亮整個洞窟，卻也暴露出一個可怕的事實——蝙蝠數目竟還在增加！

　　小狐狸躲在他腳邊，毛髮炸立，眼中浮現一抹恐懼，卻沒有退縮。就在林大寶氣力將盡之際，狐狸猛地躍起，站在竹筏前沿，昂首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刺耳尖嘯！

　　「嚦————！！」

　　這道尖叫聲穿透洞窟，彷彿雷霆炸響，直擊人心。林大寶隻覺耳膜劇震，心神一滯，但很快便看到奇異的一幕：

　　那些瘋狂撲來的蝙蝠忽然動作一頓，飛行軌跡開始混亂，有的直接撞向岩壁，有的在空中打轉迷失方向，甚至有幾隻落入水中發出「滋滋」聲，瞬間被靈水腐蝕殆盡。

　　「是音波幹擾！」林大寶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機會，咬牙激發最後一縷靈力，操控竹筏迅速劃動，借勢遠離戰場。

　　蝙蝠漸漸混亂，尖叫聲持續回蕩在洞中，在靈狐的壓制下逐漸失去組織性。片刻之後，那原本壓頂而來的蝠潮竟如潮水退散，重新鑽入岩壁深處，洞中再度歸於寂靜。

　　林大寶氣喘籲籲，手中的木槳幾乎脫力，他仰頭靠在竹筏邊緣，雙眼望著洞頂沉沉喘息，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

　　「太……險了。」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坐起，看向腳邊的小狐狸。此刻它也明顯虛弱許多，氣息浮動，聲音發啞，但眼神中卻帶著堅毅和一絲自豪。

　　林大寶心中一暖，將它輕輕抱起，鄭重其事地對著它低聲說道：

　　「多謝你，若不是你，我恐怕真的支撐不下去。」

　　小狐狸輕輕「唧」了一聲，似是在回應，又似在說「你是我選的人」。

　　林大寶忍不住笑了笑，從儲物袋中取出兩粒精元丹，一顆遞給狐狸，另一顆自己服下，調息恢復。

　　他看著洞中水面恢復平靜，心中卻警覺更甚。

　　「這蝠群不會無緣無故聚集，看來這洞穴的秘密遠比我想象的更複雜。」

　　他再次凝神，靈識悄然探入水下，不遠處似乎傳來一絲淡淡的波動，彷彿……有一道隱藏的石門，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水洞之中，竹筏輕搖，波光粼粼，一人一狐安靜前行。火蝠退散之後，林大寶終於有片刻喘息的時間。他服下靈藥靜養，小狐狸蜷縮在他腳邊，閉目休息，偶爾睜眼警惕地掃視四周。

　　四周越發昏暗，唯有夜明珠在微微閃爍，灑下一片淡青色的光芒。水洞安靜得詭異，彷彿剛才的死戰隻是錯覺。

　　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石壁，兩旁各有一條幽深水道分岔而開。林大寶將竹筏停下，凝神打量。

　　「岔路？」他低聲道，眼神微沉。

　　他釋放靈識向兩邊探查，左側水道寬闊、水流急促，右側則幽窄寂靜，水面平穩如鏡。可奇怪的是，他的靈識無法穿透太遠，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幹擾他的判斷。

　　「這是障識陣？」

　　林大寶皺起眉頭，心中更添疑慮。這洞穴並非天然，而像是有人布置過的機關與封印。若選錯了路，輕則繞入死地，重則命喪魚腹。

　　「該選哪邊？」他自語道，視線在兩個水道之間遊移。

　　這時，小狐狸站起身，走到竹筏前端，先是看了看右邊，又看了左邊，最後毫不猶豫地朝右邊低聲叫了一聲，還回頭看向林大寶，眼中充滿堅定。

　　「你……知道該怎麼走？」林大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小狐狸的反應不像是隨意選擇，倒像是它曾來過，或對這裡有本能的熟悉。思及此，他神情複雜，終是微笑搖頭：「也罷，既然一路走來你救我數次，這次我就再信你一次。」

　　他將竹筏調轉方向，緩緩駛入右側幽深水道。

　　這一路行來，水面安靜無波，四周岩壁泛著淡藍光暈，彷彿踏入一片沉睡的夢境。小狐狸趴在竹筏前沿，尾巴輕掃，警覺而放鬆。

　　林大寶握著木槳，悄然鬆了口氣。

　　「看來……這一段終於安全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撲通」聲，似有水花輕濺。他神色一變，低頭望去，水下，一道道幽影正在靠近，速度極快。

　　「水下有東西！」

　　林大寶急忙起身，夜明珠的光芒照入水中，隱約可見水下正有十餘條形似魚類的生物遊動而來。

　　它們外形古怪，通體灰黑，魚鰭如利刃，頭部寬扁，獠牙外露，眼睛血紅，似帶著濃烈的暴戾之氣。一看到竹筏，便猛然躍出水面，直撲而來。

　　「變異食人魚！」林大寶驚呼，手掌一翻，一道火焰瞬間揮灑而出。

　　「轟！」

　　火焰席捲竹筏四周，水面爆炸開來，幾隻撲到半空的魚被火光吞沒，卻並未慘叫燃燒，而是強行穿過火焰繼續撲擊，如若不死之身。

　　「沒用？！」

　　林大寶心頭一沉，他以靈火破蝠，何曾想這火焰對魚類卻形同虛設。他擡手再聚火靈，轟然斬下，卻隻將幾隻擊落水中。更多的食人魚卻不斷躍起，鋒利獠牙劃過竹筏邊緣，咔嚓作響。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