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他強撐著站起,怒目望去,卻見那蛇人強者趁此空隙,已經攜帶蘇瑾踏入裂縫,身影即將完全隱入虛空深處。
「不準走!!!」
林大寶怒極,拼盡最後一口真元,猛然擲出手中本命靈劍,劍光化作青龍咆哮,劃破天際,直奔蛇人後背!
然而——
那三頭蛇殘影似早已預知林大寶的動作,在他出手一瞬,竟主動轟然炸裂!
「轟——!!!」
這一次的爆炸,比先前更為猛烈!
三頭蛇殘影竟以自身殘魂自爆,引爆其體內混沌餘力,化作一輪黑色火球,將林大寶擲出的劍芒瞬間吞噬。
林大寶被爆炸衝擊再次震飛,整個人猶如斷線風箏般拋出百丈之外,重重砸入山體,半邊山壁轟然崩塌!
雲塵漫天,焦土橫陳。
當爆炸餘波漸漸平息,林大寶從廢墟中艱難起身,面色蒼白如紙,血跡斑斑。他踉蹌著望向天空,那裂縫……已經閉合。
「還是……讓他逃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啞,彷彿從靈魂深處發出。
風,從遠方呼嘯而來,捲起他衣角破碎。空中殘留的餘熱和混沌氣息,在夜色中緩緩消散,宛如這場慘烈戰鬥從未發生過。
可林大寶知道,那一刻,那一戰,徹底改寫了一切。
蘇瑾,被擄。
敵人,歸隱混沌異界。
三頭蛇的意志,正通過蛇人強者,在悄然復甦。
而他——失敗了。
這一刻,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跪倒在地,右手狠狠錘擊著地面,雙目血紅,怒火、悔恨、痛苦,如決堤洪流般奔湧而出!
「我發誓……」林大寶緩緩擡起頭,聲音低沉,擲地有聲,「不論代價,不論歲月——我都會親手將她奪回來。你們毀我林族,傷我至親,我林大寶,與你們——不死不休!」
山川低鳴,似在回應這份誓言。
這一夜,林族雖勝蛇人,卻傷亡慘重,護山靈陣破碎,聖女被擄,族人驚魂未定。而林大寶,心如火焚,立下誓言,踏上了通向異界的孤絕征途。
他不再是那個天賦異稟卻少年意氣的修士,他即將成為——與混沌爭鋒的逆命者!
林大寶站在雲嵐峰頂,衣袍破碎,滿身塵血。他神情冷峻,面龐沉如死水,眼神中卻燃燒著一種逼人的堅定。身後,是剛剛從山崖與廢墟中重建起來的林族主殿,遍地的焦黑與坍塌痕迹訴說著不久前那一戰的慘烈。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山下聚集的眾人。那是林族僅存的精銳——長老、弟子、外門護衛,甚至包括一些年紀尚幼、修為不足的少年弟子。雖然他們傷痕纍纍、氣息萎靡,但一個個眼中都閃爍著未曾熄滅的戰火。
「所有人聽令!」
林大寶聲音不高,卻在天地間回蕩開來,宛如雷霆貫耳,喚醒了所有人的神魂。
「蘇瑾被擄,蛇人破界逃遁,此事我林族不能坐視!我命你等,全族分散,天字、地字、人字三堂各領一方,踏遍十萬山河、九重靈海、三十三洞天,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蛇人的蹤跡,奪回聖女!」
「是!」
眾人齊聲應命,聲音整齊洪亮,擲地有聲。
林大寶再次掃視眾人,沉聲道:「蛇人殘軍尚未清理完畢,隱匿於四界各處,行蹤詭秘、擅長偽裝,若有一絲動靜,立即傳訊。各隊修士以四人為組,輪流搜查,不得妄動、不許輕敵!若遭敵伏擊——保命為先!」
眾人點頭,分批下山,各自朝著不同方向疾馳而去。靈陣開啟,一道道傳送光芒閃耀,林族搜查隊如散星般灑向四方。
山巔風起,林大寶獨自站在風中,目送眾人遠去。他一言未發,胸口彷彿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他知道,這不是尋常的搜捕,這是在茫茫天地間找尋一縷藏在混沌之後的微弱希望。
時間如水,轉瞬半月。
在這十五天中,林大寶不眠不休,日夜親自巡查。他踏遍靈界五域、十三山河,探查千餘隱秘古洞、禁陣裂縫,甚至進入過幽冥界的一線邊緣。
然而,哪怕他傾盡所有神識與靈陣之術,依舊沒有找到關於蘇瑾的一絲蹤影。
與此同時,各路林族弟子也陸續歸來,他們神色疲憊,皆搖頭而歸。有的與蛇人殘部爆發衝突,有的找到了虛假的線索陷阱,也有的在陰溝中幾乎折損性命——但無一人能確切知曉蘇瑾的所在。
靈界南域,雲嵐峰修復後的議事殿內,一場沉重的會議正在召開。
「林族已有四十三人負傷,五人重創,一人魂體皆損,無法再戰。」大長老拄杖低語,眉頭緊鎖,「而蛇人蹤跡不明,似乎從靈界徹底消失。」
「或者說……」另一位長老沉聲接道,「他們回到了異界。」
議事殿頓時陷入沉寂。
林大寶坐在殿中主位,緊握雙拳,手背的青筋暴起。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可能,但他不願相信,更不願接受。
「若真退入異界,以我林族之力,難以追蹤。」
「除非有人熟知異界通路的轉折節點。」
忽然——
一個念頭閃電般劈入林大寶心海。
「火老!」他猛然站起,眸中精芒乍現。
火老,名火玄真,乃林族供奉級長者,曾於上古界遊歷數百年,閱歷極深,更曾有傳聞稱他曾深入異界蛇人之境,斬殺三頭蛇親子而逃生。
而最重要的是,當初三頭蛇殘影自爆、林大寶被震飛之際,正是火老現身,以燃燒己身壽元為代價,護住了林大寶的神魂與肉身。
也正因如此,那位神秘莫測的老人,如今正沉睡在靈泉殿內,由火靈封印維繫生機。
林大寶毫不遲疑,快步衝出議事殿,直奔靈泉殿而去。
靈泉殿中,火焰繚繞,靈氣如霧,中央一座靈池泛著溫和金光。靈池之上,一枚赤焰晶棺靜靜漂浮,棺中正是那位枯瘦如柴卻神情安詳的老人——火玄真。
林大寶立於棺前,心神一震。
「火老……您曾救我一命,現在,我需要您醒來。」
他手掌按在棺面,靈力如潮水般緩緩灌入。晶棺微微顫動,靈氣隨之震蕩,彷彿某種沉眠中的意志被緩緩喚醒。
但——沒有回應。
林大寶眉頭緊鎖,繼續加大靈力灌注。
「您不是說過,三頭蛇再現之日,便是天地劫數臨近之時麼?如今蘇瑾被擒,族人疲憊,天命將傾——若您不醒,又有誰能為我指明一條路!」
晶棺輕微震動,火焰忽明忽暗,火老的眼瞼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林大寶心頭一震,立刻咬破指尖,鮮血滴入靈池,低聲念道:
「以林族主血為引,喚醒沉眠真魂,九火歸元,玄神歸位——火老,請您醒來!」
靈池忽然翻湧,一股熾熱的火靈力量自棺中升騰,猶如沉睡的赤龍在水中翻滾,帶起靈光萬丈!
「轟——!」
晶棺驟然震開,一道赤光衝天而起,幾乎點燃整個殿宇!
林大寶雙目一亮,連忙迎上火光。
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火老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烈焰中緩緩睜開——
夜色如墨,林大寶立於高閣之上,遙望東方初升的一抹晨曦,臉色沉沉如山巒壓頂。
火老依舊沉睡,蘇瑾音訊全無,而敵人卻潛伏在不可知的深淵,暗流湧動,步步為局。若無足夠的力量與手段,他不僅無法救人,更將牽連整個林族陷入覆滅危機。
「必須找到恢復靈魂的方法。」林大寶低聲喃喃。
此時,他已確信,火老的神魂雖未徹底泯滅,但在為自己擋下三頭蛇殘影的爆炸後,魂體已極度虛弱,普通的療法無法奏效。若不能令火老蘇醒,關於異界的線索便徹底斷絕。
於是他迅速召集族中幾位資深長老,於靈泉殿旁開設密會。
「你們之中,可有人知曉恢復靈魂本源的上古秘法?」林大寶目光掃過諸位長老,聲音沉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眾長老面面相覷,低聲商議片刻,皆面露難色。一位白眉老者終於起身,搖頭嘆道:「魂體虛損,兇險莫測。自古以來,療魂之術極其罕見,若非有地階靈藥或神魂秘法,根本無從施治。」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
就在氣氛愈發沉重之時,立於右側的一位丹族長老忽然開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林大寶眼神一震,立即轉身望向那名長老:「前輩請講!」
那人名為丹嘯,乃林族供奉的煉丹大師,師承丹族古法,一生隻修丹道。隻聽他緩緩道來: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林族數千年前設有一座『丹神秘境』,其中藏有大量未世傳承、殘卷與異草靈根。秘境深處疑似留有一卷名為《玄魄歸真》的魂體秘法,據說是某位化神前輩在瀕死時,以自身靈魂剖析所得,專為修補斷魂、重鑄魂體而創。」
林大寶心中一動:「此秘法如今何在?」
丹嘯搖頭:「問題在於,『丹神秘境』三百年前便因空間塌陷、靈紋錯亂,被迫封印,至今無人能再進入其中。秘境外的結界,連族中多位長老聯手都無法撼動半分。」
林大寶聞言,卻毫不猶豫:「再難,我也要進去!」
他目光如炬,回身向丹嘯拱手:「前輩,請為我指引秘境所在!」
丹嘯猶豫片刻,最終點頭:「好!若你真能入內,莫忘所求之初衷!」
兩日後。
林大寶與丹嘯跨越數重山河,終於來到林族東域的天葯谷——正是那座早已封閉百年的「丹神秘境」入口所在。
此地草木繁盛,靈氣氤氳,一步踏入,便有濃郁丹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谷中藥草成林,火焰果、紫陽藤、天心蘭等珍貴藥材隨處可見,宛如上古葯圃再現。
然而,如此靈地中央,卻沒有秘境之門,亦無陣法波動,彷彿一切隻是幻影虛構。
「此地便是秘境所在?」林大寶四下打量,不見一絲異常。
丹嘯點頭:「不錯。根據典籍記載,秘境真正入口早在地底百丈之下,藏於丹氣源脈之中。但要激活入口,需以特殊丹印引動氣機方可顯形。」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紅銅印章,邊角布滿裂紋,正是「丹神秘印」,當年封印秘境時所用之物。
「我來試試。」
丹嘯取出七枚靈丹,依照特殊順序擺於谷中七星靈石之上。隨後運轉丹火,將丹印猛地按入中央陣眼。
「轟隆——」
一陣低沉轟鳴從地底傳來,大地震動,靈氣激蕩如潮。草木紛紛伏地,一股古老而厚重的氣息驟然自地底升起!
片刻後,谷地正中央的草叢忽然下陷,露出一道螺旋狀的幽光通道,宛如一口直通冥府的漩渦。
丹嘯驚喜道:「成功了!入口已現!」
林大寶不做遲疑,右手一翻,一枚護身陣符浮現身前。
「我們進去!」
兩人身影一閃,遁入通道之中,光影翻滾之間,天地驟然轉換。
秘境內部,一片古樸丹庭映入眼簾。
丹爐成群,碑文林立,四周壁畫皆為上古煉丹場景。濃郁的丹氣在空中流轉,連呼吸都讓人氣血舒暢,仿若入了一座靈氣凈化之境。
「果然是丹神秘境……」丹嘯喃喃自語,滿目驚艷。
但林大寶顧不上欣賞,直奔深處。他知道,每一刻耽擱,火老的魂識就更近一步滑向寂滅。
他們穿過三重煉丹廣場,七重靈紋迷宮,又在一處石窟中,找到了被封印的核心藏書殿。
殿門緊閉,門上布滿繁複古紋,中央刻著「天機禁章」四字,赫然是上古封魂之術的禁印!
「就是這裡!」丹嘯雙眼放光。
林大寶運轉靈力,全力擊開禁印。轟然一聲,殿門應聲而開,一股撲面而來的精神壓迫襲來,彷彿千百位古代煉丹師的神魂在低語。
書殿中,一卷卷古書排列有序,金簡玉軸琳琅滿目。
林大寶迅速翻找,在第九層石架後,一本厚重的黑皮書卷靜靜躺著,封面之上赫然寫著四個燙金大字——
玄魄歸真》!
林大寶雙手微顫,小心翼翼將其取出,靈識探入其中,一道沉沉古音在識海中緩緩響起:
「凡魂體俱損者,凝天心火,聚三魂五魄,以萬靈歸一,方可重塑神魂之基……」
他眼中漸漸浮現希望的光芒,轉身對丹嘯一拱手:
「有了它,我一定能讓火老醒來!」
「也一定能救回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