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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417章 天下不平事,總有拔刀郎(3)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1749 2024-04-28 15:14

  第1417章 天下不平事,總有拔刀郎(3)

  沿途都是硝煙四起一片狼藉的堡寨村落,雖然這一線不在北莽兩萬大軍的行進路線上,但是大戰後回離律和郎寺恩潰散殘部有接近千餘人,這些散兵遊勇哪怕對上四五十幽騎都會望風而逃,但是橫水以北的那些沿河小村莊就遭了災,橫水六百騎這幾日不斷外出追剿,但是一股股二三十的莽騎在初期的驚慌後,不斷匯合,其中就有一支人數達到兩百的北莽騎軍,跟橫水騎軍有過一場硬碰硬的遭遇戰,雙方都損失慘重。
而且在塞外大漠,別說幾百騎幾十騎,就是千騎萬騎,隻要一旦遠離城池關隘,那就真是大海撈針了。
鬱鸞刀的四百騎精銳斥候跟北莽騎軍在野外相遇後,並不主動出擊,隻負責刺探軍情,而莽騎敢跟橫水騎兵開戰,但是看到那些佩涼刀負輕弩的幽州騎軍後,就算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也是主動退讓遠遠逃散,大體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若是幽州斥候遇上小股莽騎,順手賺些戰功,鬱鸞刀和軍中副將校尉都對此沒有異議,多殺幾個北莽蠻子還需要理由?

  但是鬱鸞刀今天之所以如此沉默,是因為一伍的五人斥候,除了先前偵探到的諜報,隻有一騎返回銀鷂城帶了個最新消息,這個消息甚至都稱不上有半點分量的軍情。
那名斥候說他們在城外一個村子遇上了六十騎北莽蠻子,按照北涼斥候條例,以一伍對一標,己方隻需要傳回消息就可以,因為數目懸殊,不會擔負那“不戰而退之罪”。
何況這伍剛從更北返程的幽州斥候,本就不該與北莽那些騎軍作戰,而是需要馬上回到城中,將收集到的軍情遞交給騎軍大營。
鬱鸞刀除了那名伍長擅自主張違抗條例而生氣,心底更多是一種無奈,在最重軍律的北涼,那四騎斥候極有可能連先前掙得的那點戰功都保不住,鬱鸞刀更不知道如何去跟就在幽州騎軍中的北涼王去匯報。
涼幽邊軍中,戰陣退縮、謊報軍情和殺良冒功是三大闆上釘釘的死罪,但各類違抗條例,也是緊隨其後的死罪。

  幽騎副將石玉廬瞥了眼隊伍後頭那古怪四騎,對鬱鸞刀輕聲說道:“四名斥候肯定已經戰死了,事後如何上報?

  鬱鸞刀流露出一絲罕見的痛苦神色,“據實上報。

  作為幽騎四百斥候首領的範奮若是在薊北戰役之前,聽到這種冷血的混帳話,早就對主將鬱鸞刀破口大罵了,但是一場仗打下來,幽州騎軍上下都對鬱鸞刀敬佩至極。
範奮小聲道:“鬱將軍,就不能通融通融?
大不了咱們不計他們先前的那份戰功,隻上報一個‘路遇大隊莽騎,四人戰死南歸途中’?

  鬱鸞刀默不作聲。

  騎隊疾奔入那座臨河的村子,隨處可見村民的屍體,本該有四五十戶人家的村落早已雞犬不留,唯有村外幾株枝乾彎曲的楊柳,正在這個本該萬物生長的初春時分,吐露著那幾抹綠色。

  在莊子北方一座村舍前的曬麥場上,他們看到了一家老幼五口人慘死的屍體,兩名老人被北莽戰刀砍死在門口,那名本該去田間播種春麥的莊稼中年漢子,死後還攥緊著鋤頭,他兒子的頭顱就在他眼前,那具幼小的無頭屍體離著他娘親更近些,婦人被剝光了衣服,給北莽騎軍糟蹋後,四肢被砍斷。

  那名年輕的斥候抽泣道:“伍長看不過去,說讓我把軍情帶回銀鷂城,然後就說他戰死在更北的地方了,讓我別管他們三人死活。
我不肯走,伍長就狠狠踹了我一腳,說五個人都死在這裡,軍情怎辦?

  曬麥場上,四名幽州斥候,涼刀輕弩都被收走,甲胄都被卸走,就隻有四具屍體了。

  一人死在泥屋牆下,那條持刀的手臂被北莽騎兵剁下後,故意放在他頭上。
兩人死在曬麥場上,那名伍長屍體被綁在一條長凳上,當成了箭靶子,全身上下都是被弓箭射出的血水窟窿。

  鬱鸞刀和石玉廬範奮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殘酷的場景,在他們北涼以北,哪年沒有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徹底死絕的戰爭?
他們又有誰沒有為一位又一位的北涼袍澤收屍過?

  但是,這裡不是北涼,是薊州啊!

  能夠清清楚楚喊出四人名字的老斥候範奮,紅著眼睛輕聲道:“不值,你們死得不值啊……”

  然後範奮看到那名披厚裘的年輕公子哥走向伍長的屍體,範奮大步向前,想要一把推開那不順眼至極的年輕人,老子們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不見你,現在大戰落幕了,你小子還穿了件場中戰死四人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裘子,裝什麽好人?

老子管你是薊北哪位豪門世家的後代?

範奮伸手的同時吼道:“滾你的蛋!
隻要我們北涼沒有死絕,收屍就輪不到你們外人!

  但是範奮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根本推不動那個年輕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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