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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334.第334章 旁支小戶

長門好細腰 姒錦 3269 2024-06-26 15:59

  山上風大,積雪化去,山路更是濕滑難行。

  天空裡不時傳來幾聲鳥兒的淒厲長鳴,聽得人心裡寒瘮瘮的。

  尤其入了山以後,馬匹不便通行,一行人速度便慢了下來。

  馮蘊專門準備進山穿的靴子,可踩在林間山道上,仍是時不時往下滑。

  淳於焰看得皺眉,走到一個斜坡壕溝時,他跳過去,轉身朝馮蘊攤開手心。

  馮蘊站在原地,沒有動。

  淳於焰的手一直伸著,氣氛便有些尷尬。

  “我可以。
”馮蘊慢慢說著,將手伸向小滿。

  小滿很喜歡女郎依賴自己,仗著身上有點功夫,活潑又靈動,往前一躍便衝過壕溝,回頭拖住馮蘊,用力一把便將她扶了過來。

  一時得意,她還回頭給了淳於焰一個笑容。

  淳於焰手上空空,眼神如刀地盯住馮蘊,在仆從維持不住的僵硬笑容裡,收手一拂披氅,哼聲扭頭,順著濕滑的山路往上去,如履平地一般,越走越快,很快便沒了影子。

  向忠一看,哎喲,跺腳,跟著幾個侍衛便追了上去。

  小滿愕然片刻。

  “娘子,仆女是不是得罪了世子?

  馮蘊看一眼手足無措的孫大叔和那兩個留下來的老匠人,微微一笑。

  “世子怎會跟你生氣?
想來是去前面探路了。
我們慢慢跟上便是……”

  山風嗚咽,將人的袍袖吹得鼓鼓脹脹,馮蘊卻走出一身汗來。

  “孫叔,這座山叫什麽名字?

  孫大叔回頭,指著遠處的山巒:“裡正娘子你看,最遠那邊就是界丘山。
這座山其實也是界丘山的山脈,當地人叫小界丘,我們山裡人,一般叫老虎口。

  馮蘊微微吃驚,“為何要叫老虎口?

  孫大叔道:“這裡的山坳,從界丘山看過來,就如同張開的老虎嘴巴。
夜裡,山坳風大,如同山大王在咆哮一般……”

  “有趣。

  她站在山坡上,順著孫大叔的指引觀察山脈,又讓小滿將紙筆拿出來,墊在石上,捉筆描畫。

  孫大叔看得歎為觀止。

  “裡正娘子大才。

  馮蘊笑一笑,沒有回答。

  腦子裡事情太多,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娘子。
”邢丙突然從背後靠過來,小聲道:“有人順著左邊斜坡往上爬,人不少。

  馮蘊擡頭看一眼自己周遭,加上孫大叔統共有十個人。

  她將描好的山勢圖收在匣子裡,回頭朝邢丙使了個眼色。

  邢丙會意地點點頭,招呼葛廣和葛義守在路口。

  葉闖今日也帶了兩個侍衛同行,一個叫謝晉,一個叫石久,全是裴獗從侍衛營挑出來給馮蘊的,大風大浪見得多了,臉上不見慌張,但神情卻肅然起來。

  這種天氣,除了獵戶,一般人不會上山。

  而獵戶出行這麽大陣仗的,少有。

  “這見鬼的天氣,跑到這種荒山野嶺來,遭的什麽老罪……”

  幾個年輕公子領著一群仆從,浩浩蕩蕩地從山坡往上走。

  最前面的男人年歲不大,約莫就十八九的樣子,瘦長臉,鷹鉤鼻,大概是鼻梁薄而無肉的原因,顯得鼻骨非常突出,一望眼望去好像整張臉都是鼻子,顯得十分刻薄。

  他們似乎也沒有料到坡上有人,乍然看到葛廣和葛義,當即停下腳步。

  “哪家的看門狗,這麽沒規矩?
擋在路中間,還不讓開!

  語氣霸道,表情蠻橫,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

  話音未落,擡眼就看到了山風裡的馮蘊。

  今日馮蘊為了上山,穿得簡便,沒有梳婦人髻,頭髮如男子一般挽了起來,但那張明昳豔色的臉,一看便是女兒身。
尤其在這樣的荒山土坡,雪膚玉容就如一片灰暗裡突然跳出來的芙蓉花朵,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喲!
我說怎生這麽橫,原來女主子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啊?

  葛廣正要說話,馮蘊便笑著接了過來。

  “山路這麽寬,我們愛站那裡站哪裡,你管得著嗎?

  幾位公子衣著華麗,一看就知來自貴胄人家。

  可馮蘊在腦子裡搜索了一遍,想不起安渡哪戶人家出過這號人物。

  沒有頭緒,她也不著急,話說得懶洋洋的。

  那群人交換個眼神,嘿一聲,看馮蘊的表情,添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曖昧。

  “你是哪家女郎,這樣狂?

  不等旁人說話,馮蘊便開口。

  “安渡賀家。

  幾個男子互視一眼。

  “安渡賀家,不曾聽過。

  一個道:“想是哪個旁支小戶,不足為道。

  另一個道:“難道是刺史君府上?
不對,刺史君家裡隻有公子,沒有女郎。

  名不見經傳的家族,他們不看在眼裡。

  等確定不是賀洽家的女郎,幾個年輕人笑了笑,語氣便肆無忌憚起來。

  “小娘子為何撒謊?
該不會是哪座山頭的流寇吧?

  “看這眉眼風情,許是誰家的壓寨夫人?

  這話著實說得輕浮,一群人哄堂大笑。

  鷹鉤鼻旁邊的年輕男子卻是皺了一下眉,低聲道:“鏗兄,不要多事了。
我們快些走吧。

  那個被稱著鏗兄的鷹鉤鼻顯然不是肯聽勸的人。

  “小娘子嬌媚,有緣得見,怎能不認識一下?

  馮蘊生得是很嬌媚,可那是她表情柔和的時候。
這時臉若寒霜,闆著臉的樣子,很顯端莊,一看便知是好人家的姑娘。

  他說這樣的話,無非是認定馮蘊出身低,無所畏懼。

  看他往前一步,葉闖沉下臉便拔刀相向。

  馮蘊攔住。

  對方帶的仆從很多,統共有二十來人,一個個孔武有力,手執銳器,要是打起來,就算不打輸,恐怕也會吃點暗虧……

  她不願意自己的人受傷,哪怕是小傷。

  尚未摸清對方底細的時候,她可以忍讓。

  “讓路。
”她心平氣和地說話。

  對方一聽,小女郎怕了。

  “佳人識時務,更讓人心疼了。

  人往往是得寸進尺的,存了那樣的心思,目光看著便猥瑣,除了那鷹鉤鼻旁邊的紫衣公子,一雙雙放肆的眼睛,落在馮蘊身上,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小娘子。
”到馮蘊面前,他挑了挑眉梢,“許人家沒有?

  這樣冒昧的話,可謂失禮至極。

  馮蘊眉頭微微一蹙,“與你何乾?

  那人低笑,一副倜儻風流的模樣,更顯猖狂。

  “娘子姿色上佳,哪家夫郎配得上?
本公子這是為你思量,不如跟了我……”

  “公子越矩了。
”馮蘊沉下臉,“萍水相逢,我已讓道,公子何苦咄咄逼人,出言調戲?

  “嘖,原來小娘子也懂得調戲之事啊?
那甚好,我們恰是情投意合……”

  馮蘊揚眉:“不知是哪家的禮數,教出這等輕狂之徒?

  “輕狂?
”那鷹鉤鼻回頭看一眼同伴,“佳人說我輕狂,豈非對我有意?

  幾個同伴哈哈大笑,跟著起哄。

  “鏗兄何不將娘子納回家中,好生輕狂一回?

  鷹鉤鼻興緻大好,摸著下巴瞅馮蘊。

  “閱美無數,也不曾見過這等絕色。
真是沒有想到,安渡這小破地方,竟藏有如此絕代佳人……”

  他自言自語般感慨一句,笑嘻嘻問馮蘊。

  “你若肯跟我說一句軟話,我便娶你做正頭娘子,如何?

  越說越不像話。

  這些人習慣了調戲良家婦女,如家常便飯,隨行竟無人阻止。

  馮蘊輕笑一聲,“不如公子先自報家門,我看看高不高攀得起?

  那人一聽樂了。

  “平城元家。

  說罷又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同伴,那個個子最高的紫衣男人。

  “這位是丹陽郡王。
可有聽過?

  馮蘊心裡頭有數了。

  敢情是遇上了一群二世祖。

  丹陽郡王名叫濮陽縱,不巧正是濮陽漪的二哥。

  這位自稱平城元家的鷹鉤鼻,想來也是皇親國戚。

  因為李宗訓的焚毀,中京受損嚴重,好多皇族宗親和世家大族都離開了。

  有些取道去西京,有些回祖籍平城,有一些則是去了別地暫居,更有一些家裡人跟著李宗訓去了鄴城的,則在想方設法投奔鄴城。

  如果要借道去鄴城,安渡確實很方便。

  石觀出去約莫二百來裡,便是鄴城朝廷的轄地,信義郡因為和齊國簽訂了城下之盟,更是如一塊開放的飛地,坐船離開,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利。

  馮蘊吃不準他們是想走,還是想做什麽。

  面對火辣辣的目光,似笑非笑。

  “貴人家門甚高,我高攀不起。
還請不要為難才好。

  “不妨事,你不能高攀,我可低就呀……”那家夥嘻嘻笑著,兩隻眼睛快掉到馮蘊身上了,語氣越發曖昧起來,“跟了我,甭管你是什麽破落戶,往後便有靠山,不好嗎?

  馮蘊揚了下眉梢,眼裡的冷笑快要掩飾不住。

  可顯然有人比她更壓不住火。

  “哪來的狗膽,口出狂言……”

  濃濃的譏誚聲,是從坡道下方傳來的。

  正是去而複返的淳於焰,可他明明是往上走的,為何會從下面過來?

  馮蘊正要詢問,就見淳於焰一躍而上。

  “桑焦。
”淳於焰袖袍微擺,實在沒有什麽好脾氣,“把這幾個王八蛋從這裡丟下去。

  今天回家太晚了,二更明天補上。
明天三更。
大家明天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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