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國公主盯著他,神色雖仍舊平靜,目光卻已然不定。
晚雲的心亦不由提起,隻覺呼吸幾乎窒住。
“鄒氏在信中,供出當年實情。
賢妃嫁入鎮南王府後,不滿聖上納妾,屢屢私會常仲遠,並在春獵時與其有了奸情,而九殿下確實是常仲遠的兒子……”
“胡言亂語!
”譙國公主打斷道,“此等大事,豈能憑一封書信給人定罪?
”
“若是他人也就罷了,而那鄒氏,公主不會不知。
她自幼就跟隨賢妃,一直貼身伺候,即便賢妃瘋癲多年也不離不棄,忠心耿耿,若她的話不能作數,何人能作數?
”
“何人能證明那是她的話?
”
“因而臣才來請公主。
”封良道,“據鄒氏信中所言,常仲遠被驅逐後,賢妃曾多次寫信給公主,求公主替她尋常仲遠。
而彼時賢妃已經日漸瘋癲,不能執筆,那信正是鄒氏代筆。
公主若尋出舊信,一看便知!
在下此來,就是將此事稟明,求公主主持公道!
”
饒是譙國公主方才句句咬定封良胡言亂語,此刻,也不由心緒紛亂。
她看著封良,面色隱隱發白。
如封良所言,她確實知道這個鄒氏。
賢妃寫信給譙國公主,是極私密之事,隻有貼身左右才知道。
而一直貼身侍奉賢妃的人,也隻有鄒氏。
如果那些密信裡的內容被封良和皇後得知,那麽確有可能,就是鄒氏供認的。
有她作證,封良說的這些,就不得不重新計較了。
第396章 夏至(一百五十六)
“公主!
”封良道,“中宮與聖上已不睦,她說的話,聖上必定不信。
聖上已經放出話來,要將皇後下獄!
公主!
在下知道公主向來不喜歡皇後,也不喜歡封家,可公主品性剛正,做事公允,從不冤枉一個人。
皇後是一國之母,即便有過錯,也該秉公論斷,怎可不分青紅皂白便論及刑罰?
”
“太後何在?
”譙國公主道,“太後不是也在宮中麽?
”
“太後自是為中宮說話,可聖上全然聽不進去。
”封良道,“能阻止此事的,隻有公主了!
”
說罷,封良向公主一叩首,頭重重嗑在了地磚上。
晚雲緊張地盯著譙國公主的背影,隻見她沉默片刻,道:“你到門外等我,我換身衣裳就出來。
”
封良神色一松,不敢耽擱,忙連聲應下,匆匆退出門去。
晚雲趕緊繞出屏風,急道:“公主不會信了左仆射的話吧?
”
譙國公主讓春榮去取衣裳來,看向晚雲,淩厲的眼神稍稍緩和:“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能成真,但凡事都要過了眼才知道,所以我才要入宮。
”
晚雲也知道這道理,心撲撲跳著,可無論如何也定不下來。
“他方才說的鄒氏,”晚雲的語氣有些發虛,“她真的是……”
“若非確有此人,我也不會答應他進這趟宮。
”神色嚴肅,“晚雲,此事我會弄清楚,你且回房去歇息,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
宮中夜裡落鑰,譙國公主進宮之後,留在宮中過夜,沒有回來。
這夜注定無眠。
晚雲躺在公主府的廂房裡,輾轉反側,思緒紛亂。
譙國公主跟她說起的那些父親的前塵舊事,在她腦海中反覆沉浮。
尤其是關於他和裴淵母親的過往。
──“此事的傳言,並非今日才有。
當年,我就曾親自問過你父親。
可他性情高潔,將此事視為對自己和嶽氏的侮辱,連談也不願談。
”
譙國公主一向信任父親,可今日聽封良提到鄒氏的時候,晚雲能感覺到,那封鄒氏留下的遺書,足以顛覆她的信賴。
你見識過封家和皇後的手段,知道他們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心中一個聲音道,此事,定然另有內情。
晚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可身上卻仍無端地冒出寒意來。
皇帝對裴淵已經甚為猜忌,此事,無疑會雪上加霜。
若那證據是真的,他便有十足的理由將他除掉。
換而言之,此事已經遠不是關乎裴淵和晚雲的婚事,而是關乎二人的性命。
想到裴淵,晚雲緊緊握住拳頭。
此時的皇宮之中,必定有好一番交鋒。
背負壓力最大的人,不是皇後和封良,是裴淵。
而她,隻能躺在這裡苦等,什麽也做不了。
就這般揪心地等到深夜,晚雲隱約聽見外頭的腳步聲。
她一個激靈起身來,趕緊推開門,小跑著迎出去。
隻見有人從廊廡盡頭疾步走來,不是譙國夫人,是春榮。
“阿媼,事情如何?
”她趕緊問。
“九殿下的事先放一邊,我回來是送你回府的。
”她道。
晚雲詫異問:“出了何事?
”
春榮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出府,上了馬車,道:“娘子聽我說,文公在太極殿上暈倒了,方才一度危急,被太醫署的禦醫救了回來,說是保住了性命,但人還昏迷不醒。
你們仁濟堂的良醫多,聖上已經著人將他送回府,讓薑醫監診治。
公主方才被嚇的不輕,怕文公有個三長兩短,叫娘子趕緊回去看看。
”
晚雲隻覺腦子裡嗡地一向,震驚不已。
“怎會如此?
”她急急問道,“師父方才離去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病倒了……”
春榮歎口氣,道:“文公的性情,你是知道的。
你父親是他摯友,怎會任由別人毀謗。
他和封良辯駁了一夜,一個氣急攻心,沒緩過來。
不過聽方才太醫說,文公的身子虛弱,怕原本就已經病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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