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

　　皇帝又來了句：“小安子，你跟着朕。
”

　　――得咧！

　　高公公來了個急刹車。

　　――這是徹底将我給記恨上了。

　　他看着皇帝那遠去的背影，腦袋嗡嗡作響。

　　旁的小太監見此，上來問了句：“高公公，您沒事兒吧？
”

　　高公公也沒看那小太監眼。

　　隻是搖了搖頭，嘀咕道：“這回輪到咱家頭痛了，你說有事兒沒事兒？
”

　　――唉！

　　――這叫什麼事兒？

　　――主子越來越難伺候了，怎麼辦？

　　禦書房。

　　逍遙王感覺自己才躺下沒多久，耳旁就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

　　側耳仔細去聽，竟是禦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緊接着，皇帝輕輕的聲音傳來：“你們退下，不必在跟前伺候。
”

　　逍遙王打了個哈欠，直接就從榻上起來。

　　睡不成了。

　　他剛剛才将鞋子穿好，皇帝就進了暖閣。

　　兄弟倆對視了眼，同時開口。

　　“發生什麼事情了？
”

　　“你頭還痛嗎？
”

　　聽見對方的問話，二人又愣了愣。

　　先是皇帝擺擺手：“不痛了，小毛病而已，你别聽高德善那老東西胡謅。
”

　　言畢，徑直坐到榻上：“說吧，什麼要緊事兒？
”

　　“我得到消息，北國的王爺和将軍來了咱們蜀國，如今已到桂城，不日就會抵達京都城。
”

　　逍遙王沒将紙條拿出來，也沒說起王府今夜進人的事情。

　　隻是将紙條上的内容告知了皇帝，道：“據說他們此番前來，是來給母後賀壽的。
”

　　“消息可靠嗎？
”

　　皇帝眉頭緊鎖，也沒問逍遙王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他們兄弟倆素來是沒什麼秘密的，真正做到了手足情深，完全信任。

　　隻要是逍遙王說的話，皇帝都信。

　　“成吧。
”

　　逍遙王想了想，便應了句。

　　兩分是留退路，分是賭自己對上官子越的猜測。

　　因為旦這個消息真的被證實是上官子越那頭給的，那這件事情就鐵定沒假。

　　“給母後賀壽？
哼！
”

　　皇帝冷哼了聲：“朕怎麼不知道，咱們蜀國跟他們北國的關系，何時好到了這等地步？

　　且不說母後的壽辰不打算大辦！
即便是大辦了，也該由咱們邀請他們。

　　最後，再由北國朝廷來信，告知我們蜀國，他們北國是否會派出使臣，又派出了誰？

　　如今萬水千山不請自來，難道這就是他們北國的禮數？
”

　　“北國素來野蠻，哪裡會有禮數之說？
”

　　逍遙王同樣不屑：“怕隻怕是借着賀壽為由，别有用心。
”

　　“哼！
”

　　皇帝聽言，又是聲冷哼：“别有用心又如何？
北國與咱們蜀國之間，不僅隔着風月國、南骞國，還隔着個靈劍山。

　　朕倒要看看，他們在靈劍山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

　　說罷，又罵了句“安插在各國各地的細作是幹什麼吃的？

　　北國的人都到桂城了，他們的消息竟還沒有傳回宮！
”

　　“皇上……”

　　禦書房裡話音方落，外頭便傳來了高公公的聲音。

　　皇帝皺了皺眉，先是小聲說了句：“這老東西，不是不讓他跟着嗎？
”

　　随後才冷聲問道：“什麼事兒？
”

　　“皇上，暗探營來人了，說是有要緊的事兒禀報！
”

　　皇帝聽，轉頭看了逍遙王眼：“說王王就來了，消息比咱們倆還慢！
”

　　起身往外走去，依舊冷言冷語：“讓他進來。
”

　　逍遙王也跟着出了暖閣，站在側。

　　禦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個身穿玄衣的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叫晉忠，正是暗探營的營長，掌管着蜀國遍布四國的所有細作和探子。

　　他急急趕來，即便刻意壓制着，也還是有些喘大氣。

　　特别是瞧見逍遙王也在禦書房内，更是暗暗驚了下。

　　“屬下參見皇上，見過王爺。
”

　　“這麼着急趕來，可是為了北國的事情？
”

　　皇帝也不跟晉忠繞圈子，開口就問。

　　晉忠明顯愣了愣：“皇上和王爺已經知道了？
”

　　“北國暗暗派人前來，這麼大的事情，可不得早些知道嗎？

　　你們暗探營這麼忙，若事事都等着你們，朕和逍遙王何時才能得到最新消息？
”

　　皇帝是半點兒面子也沒給晉忠留啊。

　　這陰陽怪氣的本事兒，可不比逍遙王小。

　　不愧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晉忠還沒開始說正事兒呢，就已經被皇帝的話臊出了頭汗。

　　好在關鍵時刻，有逍遙王開口：“皇兄還是聽聽晉大人的消息吧？

　　暗探營的消息素來都很詳細，難免會稍稍慢上步。
”

　　“說！
”

　　“是……”

　　晉忠咽了咽口水，便将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都禀報給了皇帝和逍遙王。

　　消息确實比逍遙王得到的要詳細。

　　譬如，北國具體派來的人是将軍司空和六王爺。

　　又譬如，他們此行共有百二十個人，外加司空将軍的寵物，頭花豹！

　　再譬如，他們此行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來探查蜀國的經濟和兵力，以備日後所需。

　　這日後所需，究竟是什麼時候？
又是什麼所需？

　　不用晉忠将話說白，皇帝和逍遙王便已明了。

　　既是派出了如此重要的人前來探查，那自然不會是五年年後的事情。

　　而所謂的‘需’，聯系上北國的野心，就更不用過多解釋了。

　　皇帝的雙眸布上寒霜，語氣越發冰冷。

　　“既然人都到達桂城了，那就吩咐下去，好生款待。

　　若是他們入鄉随俗，不招惹事端，朕自然讓他們有來有回。
”

　　――反之……休怪朕不客氣！

　　蜀國的兵力确實不如北國。

　　但這麼多年來，皇帝和逍遙王也不是光享樂不幹活兒的主兒。

　　對于北國的人，他們明面兒上不好動手，難不成暗地裡還拿他們沒辦法嗎？

　　不管北國來的人是誰。

　　隻要他們敢做出有損蜀國皇室和傷害蜀國百姓的事情，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在蜀國的界内不方便動手？
沒關系。

　　離了蜀國，他們又不是沒人！

　　北國若是想将蜀國當成軟柿子來捏，那很抱歉，他們的算盤打錯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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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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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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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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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想将蜀國當成軟柿子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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