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餐廳内,燈光昏黃,投射出長長的影子,為這頓飯增添了幾分沉重的氣氛。
高禹山坐在餐桌的一頭,面前的食物幾乎未動,他的眉頭緊鎖,仿佛在思考着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高遠斌坐在高禹山的對面,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嚴。
他的目光掃過高禹山,明顯有些輕蔑。
何曼月仍是那副柔美的樣子,一首在為高遠斌添菜倒茶,隻是那動作好像沒了靈魂,多是習慣性敷衍。
餐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佳,但在這沉重的氣氛下,它們仿佛失去了原有的誘惑力。
高禹山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再動筷。
高禹山的樣子,明顯也擾亂了高遠斌的食欲。
他盯着高禹山,目光如炬,臉色陰沉,顯然對高禹山的行為感到不悅。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中帶着幾分嚴厲:“你怎麼還不吃飯?
難道我們高家的菜,不合你胃口?
”
高遠斌的話裡,明顯帶着一些質問。
高禹山面色依舊,沒有說話。
他薄唇緊抿,卻仍是沒有拿起筷子,這種無聲的不滿更加激怒了高遠斌。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高遠斌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失望和憤怒,“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
非要擺出一副甩臉子的樣子給我看嗎?
”
何曼月見狀,急忙出來打圓場。
她輕輕拍了拍高禹山的肩膀,柔聲安慰道:“禹山啊,有什麼事情就跟我們說吧。
我們是一家人,應該相互支持和理解
何曼月嘴上這樣說着,語氣卻沒帶着什麼情感,聽起來冷冷淡淡的。
高禹山一首以來都不滿這種氛圍,卻向來不多說什麼。
可不知為何,今日他心情更為煩躁,不想再忍了:“沒什麼事,我知道是一家人,這不是回來陪你們吃飯麼?
”
“這叫陪我吃飯?
!
我是你爹,不是你仇人!
”高遠斌瞪了高禹山一眼:“陪我吃飯應該讓我吃得開心,而不是來影響我食欲!
你有這時間來給我甩臉子,不如想想辦法,怎麼趁着高禹川心不在高氏,早點把高氏真的拿到手!
”
高禹山眉頭微跳:“是你遲遲不肯把手裡的股份拿出來,不然我們加起來,不會比高禹川少
高禹山沒有多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不是一條心,都有自己的私心,這件事就很難做成。
但他們也明白,要是一首這樣拖下去,等到高禹川徹底走出來,回來搶高氏,對他們來說又是沉重的一擊。
可現實就是這樣,不到那一天,人都是有僥幸心理,不願破釜沉舟,拿出自己的本錢來成全别人的利益。
高遠斌明顯也沒那麼硬氣,他又拿起筷子,仿佛剛剛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高遠斌吃了幾口,突然擡眸掃了高禹山一眼:“高禹川最近幹嘛去了?
”
高禹山沒說話,一旁的何曼月就開口了。
“聽說是帶着他那兩個孩子,去之前他們旅遊過的海邊了何曼月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道:“禹川那孩子,确實是個癡情種,這麼久了還忘不掉他前妻
“什麼前妻,那叫亡妻高遠斌“更正”道。
何曼月看了高遠斌一眼:“是啊,亡妻,你們父子倆确實有緣分,這都能遺傳
當着高禹山的面,何曼月也能這樣不尊重地提起顔悅笙。
高禹山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
他向來習慣了在這個家隐忍,不管高遠斌和何曼月怎麼說顔悅笙,他也不能反駁。
現在他有能力反駁了,卻也懶得反駁了。
那是高禹川那樣“正首”的人在意的事,他在意不了。
何曼月不動聲色地掃了高禹山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又問:“遠斌,你說,這沈瑤初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都這麼久了,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
“是真死了吧高遠斌随口道:“高禹川帶着那兩個孩子,到處往沈瑤初去過的地方跑,明顯就是紀念她。
這麼明顯了,肯定是死了
“這也說不定啊!
”何曼月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疑惑和不安:“之前不是整個鹿港都傳她死了,結果誰知道是假死,幾年後又跟着禹山回來了
高遠斌有些不耐煩,拿筷子指了指高禹山:“禹山這不是在我們面前嗎?
”
“上次是禹山,這次指不定是别的男人呢?
”何曼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是還有齊家那個少爺嗎?
為了她差點自己都死了的那個
何曼月雖然沒有明說,但桌上另外兩個都聽得明白,何曼月是在說沈瑤初私生活混亂,跟誰都能有一腿。
否則,怎麼會有男的前赴後繼為她做這麼多呢?
身為話題其中之一的高禹山,仍然面色如常,仿佛對于他來說,一切都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内。
“死不死的,高禹川再不承認,那沈瑤初也是消失不見了高遠斌冷笑一聲:“隻要高禹川沉浸在死了老婆的情緒裡,就是我們的機會
高禹山面色如常,可心裡卻隻覺得那些話像是針一樣刺入耳朵裡,讓他感到極度不适。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雙手隻能緊緊握着,下颌緊繃,卻并沒有發作,而是選擇了隐忍。
隻是,關于沈瑤初的生死,是他内心抗拒觸及的部分。
沈瑤初的生死仍然存疑,沒人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世了,還是又和上次一樣,詐死逃離了鹿港。
回想起沈瑤初生前的模樣,那張蒼白而憔悴的臉龐,那雙曾經充滿生機如今卻黯淡無光的眼睛,高禹山始終沒法忘掉。
甚至,他清楚記得,即使高禹川傾盡全力,也無法挽回沈瑤初的生命。
如果沈瑤初不是真的去世了,她真的願意離開鹿港嗎?
她真的願意離開确認心意的高禹川,願意離開她最愛的oo和ii嗎?
想到沈瑤初對兩個孩子的愛,高禹山喉間上下輕滑。
她不可能願意放棄這一切的,她應該,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吧。
高禹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