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背後是白雲蒼狗 第235章:夜宿公路旅館
我啟動車子,又打開了近光燈,下意識的想回頭看看坐在後座的她,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分手後無謂的做派,此時任何無意識的關切都會成為自己還愛着她的證據,可我隻希望用滴水不漏的無所謂作為這段故事的結局。
我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終于腳踩油門,向離開西塘的方向駛去。
黑夜徹底籠罩了大地,我卻将車子開得飛快,隻希望早點結束這種口是心非的煎熬。
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我漸漸受夠了這比夜色更僵硬的沉默,随即打開了車裡的音樂播放器,那一曲熟悉的旋律便回蕩在了車廂内。
幾首歌過後,音響裡傳來了筠子的那首《冬至》,我的思緒又飄回到了去年的除夕夜,記得那時候的米彩為了配合“第五個季節”的除夕夜活動,特意學習了筠子的兩首《春分》和《立秋》,唯獨沒有學這首《冬至》。
此刻看來,她應該因此喜歡上了筠子這位歌手,所以在她的車裡才有了《春分.立秋.冬至》這張已經絕版了的專輯。
“為什麼有這麼多的牆,所有漫長的路越走越漫長”
我沉浸在這句歌詞中有些恍惚,恍惚中又不禁聯想到自己走過的這一路,包括愛情、包括事業……
細想,這些年我好似一直在艱難的越過那一道道被現實所創造出來的圍牆,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卻總在越過一道牆後,發現還有更高的圍牆,于是我在漸漸乏力後收獲了太多的無奈和抱怨。
分神中,我駛過一個彎道,卻忘記了交替變換遠近光提醒對向駛來的車,我趕忙将遠光切換成近光,可對面的車卻并沒有切換燈光,我的視線在強光中出現了一片盲區,于是本能的強行制動,降低車速。
視線還沒有恢複,車子産生了一陣劇烈的晃動感,随着車後米彩的一聲尖叫,方向盤上的安全氣囊便彈了出來,重重打在了我的腦門上。
我暈眩了很久,視線才漸漸恢複,這才發現車子撞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樹已經被攔腰撞斷。
我一陣陣後怕,剛剛要不是Q7高出一籌的安全性能以及強悍的制動能力在關鍵時刻降低了車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趕忙解掉了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喊着米彩的名字向車後跑去,此刻我并不能确定她是否系上了後座的安全帶,如果沒有系,那麼大的沖擊力下……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有些顫抖的拉開了後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米彩的身上是系着安全帶的,隻是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我在強烈的恐慌中試探着,問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
她許久才搖了搖頭。
“你輕輕活動一下四肢,看看有沒有哪裡受了傷。
”
米彩輕輕動了下手腳,終于開口說道:“沒有。
”
我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心中忽然明白米彩為什麼會這麼驚恐,因為是車禍奪走了米仲信的生命,她要遠比一般人更恐懼車禍。
我又心疼又自責,替她解開了安全帶,然後将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她緊握着我的手,我輕輕将她摟在了懷裡,一遍遍的和她說着“對不起”告訴她“我們沒事了。
”
待米彩的情緒稍稍穩定之後,我終于用米彩的手機撥打了救援電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後,清障車來到了我們出事的地點,米彩作為車主登記了相關的信息。
救援人員臨走前,告訴我們前方500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公路旅館,如果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先去旅館住一夜。
夜已經深不見底,救援人員已經将車拖走了将近一刻鐘,我和米彩才終于從剛剛的驚心動魄中平靜了下來。
我向她,問道:“要去住公路旅館嗎?
……或者咱們在這裡等等看,有沒有路過去蘇州的車。
”
“我累了。
”
我點了點頭,随即彎下了身子,示意她上來,我背她去前面的公路旅館。
她并沒有被所謂的分手而負累,如曾經那般趴在了我的身上,我輕輕的托起她,借助來往車輛的燈光,沿着路邊的樹木向那公路邊的旅館走去。
……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我們終于看到了救援人員所說的那間公路旅館,這是一個很陳舊的旅館,旅館的門前因為長期遭受重型貨車的碾壓,随處可見深深淺淺的坑,而空氣中充滿了汽油和柴油的味道。
這讓我更加的自責,想來米彩應該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劣質的旅館。
推開門,我背着米彩走進了旅館内,前台坐着的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她一邊織着毛衣,一邊看着電視機。
我放下了米彩,示意她先去角落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她卻并沒有離開,依舊站在我的身邊。
我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對中年婦女說道:“你好,還有房嗎?
”
“沒了。
”
“這……一間都沒有了嗎?
”
中年婦女不耐煩的說道:“你沒看到門口停着的貨車嗎?
今天晚上來了一個車隊,沒房了。
”
我耐着性子,說道:“幫忙想想辦法吧,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們也沒地方能去了。
”
中年婦女終于擡頭看了看我和米彩,說道:“真沒房了,有房誰還不想做生意啊!
”
我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百元放在櫃台上,說道:“想想辦法吧。
”
中年婦女将一百元放進了口袋裡,想了想說道:“倒是有一間我們家閨女住的房間,她在外地上大學,已經空置了很長時間,裡面沒有衛生間,隻能用公用的,你們要不嫌棄條件差的話就住。
”
我看着米彩征求着她的意見,她點了點頭。
我又抽出一百塊錢遞給了中年婦女,她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剛剛給過的錢夠了。
”說完從抽屜裡找出一把鑰匙,示意我和米彩跟她走。
……
走過了一條狹窄的走廊,我們終于到了中年婦女所說的那間房,她打開了房門示意我們進去。
我想了想對米彩,說道:“你進去住吧,我在大廳的沙發上湊合着住一夜就行了。
”
中年婦女疑惑的看着我,可能在她眼裡我們就是一對情侶,住一間房才是理所應當的。
米彩看着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一個人住害怕。
”
中年婦女已經打開了燈,對我說道:“人家姑娘都說害怕了,你一小夥子就别扭扭捏捏的了,再說你睡外面的沙發,我可沒有多餘的被子給你……反正一夜,你就克服、克服,要實在不方便,給你搬張椅子,你趴在辦公桌上睡。
”
我又看了看米彩,她依舊是心有餘悸的表情,顯然還在後怕剛剛那場車禍。
我終于點了點頭對中年婦女,說道:“那就麻煩你搬張椅子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