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極緻的黑。

　　天雷滾滾，譬在其中，都無法照亮分毫。

　　黑霧重新彙聚，更勝往昔，令人心中惴惴不安。

　　看不見的黑暗深處，好似有某種存在正厲聲嘶吼、咆哮，又好似有什麼東西死而複生，自寂滅中複蘇，走向當世！

　　可若仔細去聽，卻又好像無事發生。

　　這很不正常！

　　太詭異了。

　　哪怕是仙王都心中發毛。

　　歸墟之主驚疑不定：“這究竟···是什麼？！”

　　此刻，他們已然退出一段距離，幾乎可以說在原本的黑暗禁區之外。

　　可饒是如此，那未知的存在，依舊讓他心慌的利害。

　　老心肝撲通撲通的跳。

　　林凡眉頭皺起，雙眸之中星辰閃耀。

　　而在此之前，重瞳者石啟早就已經瞪大雙眼，想要看出虛實。

　　但根本看不透！

　　“怎會如此？”

　　石啟感到不可置信。

　　自他開啟重瞳以來，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失效！

　　“連重瞳都無法看穿？”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凡不語。

　　他的瞳術雖然如今很全面，但比靠一雙眼睛的就能稱無敵的重瞳比起來，還是要差上一個層次，至少在‘洞察’方面，要弱上一些。

　　自然更看不出什麼東西。

　　隻能隐隐瞧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可仔細去看時，卻又什麼都看不到。

　　那蠕動的東西也好似消失了。

　　“再退遠些。”

　　他揮手間，衆人再退。

　　同時，林凡心中在默默盤算：“該不會有什麼東西跳出來不分敵我大殺四方吧？若是如此，那也是夠麻煩的。”

　　“要不要幹脆提前準備個什麼陣法，暫且封印試試？”

　　“亦或是，再來一次封妖第九禁？”

　　他有些遲疑。

　　再來一次封妖第九禁，以他如今的狀态倒是能扛得住。

　　但卻無法預知後果。

　　其一，不知道這鬼東西究竟有多強，自己是否能封的住。

　　其二，萬一這裡面的玩意兒原本沒打算出來，結果被自己刺激一下，反而出來了···

　　“我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此刻，竟然也有了困難選擇症？”

　　心中自嘲一笑，林凡輕輕搖頭。

　　又退出一段距離，感覺沒那般‘心悸’了之後，他才停下腳步，時刻關注着原黑暗禁區所在之地，時刻準備出手。

　　······

　　“咦？”

　　西天佛國。

　　無天盤坐于蓮台之上，原本好似在閉目養神一般，老神在在。

　　突然。

　　他睜開雙目，有些詫異。

　　“竟是我曾經留下的一粒蓮子，經過無盡歲月之後，不知與何物融合、交織在一起之後，所化的一方天地？”

　　“有趣。”

　　“如此變化，倒是第一次出現。”

　　“隻可惜，如今并非是以蓮子為主，所以我也是此刻才有所察覺。”

　　“不過···”

　　“力量不錯。”

　　“合該為本佛祖養料。”

　　他心念一動，黑蓮起飛，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嗡~！

　　黑暗更勝、更為驚人！

　　“不，不對。”

　　“好像是···”

　　“原本的黑暗都被壓制了。”

　　“等等，你們看，那是誰？！”石啟猛然指向遠處。

　　啪！

　　林凡随手一巴掌，将他擡起的手臂打落：“莫要亂指！”

　　“無天！”孫悟霞驚訝的一蹦三丈高，随即連忙補了一句：“佛祖。”

　　無天可不是個好招惹，直呼其名怕是要出事。

　　得加上‘尊稱’，如此，對方或許高低會給個小小的面子。

　　可是···

　　“他為何會在此？”

　　從他們的視角看去，原本黑暗禁區之内，像是有什麼恐怖存在複蘇，那黑暗已經極為純粹，堪稱‘極緻’。

　　可現在···

　　原本那極緻的黑暗，突然也就不那麼‘黑’了。

　　好似變得暗淡。

　　可實際上，它并沒有什麼變化。

　　隻是多了一個參照物。

　　與之相比，無天佛祖所在區域以及那朵黑蓮，甚至包括他那垂腰長發，才是真的黑！

　　黑得發光！

　　“呵。”

　　無天佛祖坐于蓮台，漂浮在黑暗禁區上空，嘴角勾起，看向林凡等人，輕聲道：“本佛祖果然不曾看錯人。”

　　“你這小子，搞事的能力，堪稱無雙。”

　　林凡：“···”

　　“多謝佛祖誇獎。”

　　無天：“···”

　　我這是誇你嗎？

　　罷了。

　　念在你為本佛祖帶來些許驚喜的份兒上···

　　“滾吧。”

　　他揮手。

　　林凡等人瞬間被挪移回西牛賀洲。

　　眼前恢複清明，那黑暗再也不複所見，心悸之感也随之消失。

　　“此人···”

　　秦昊低語：“未免太過霸道了。”

　　“從他的表現來看，那其中怕是有大機緣、大好處，可他甚至不願讓我等看上一眼？”

　　孫悟霞直接呲出獠牙：“你不會想看到的。”

　　“另外，這話你都敢說，俺老孫隻能說佩服。”

　　“你是真的勇！”

　　秦昊張了張嘴，随即閉口不言。

　　他自然知道無天佛祖的存在。

　　不老山與秦族的情報可不差。

　　隻是···

　　他年少氣盛，咳，就是看不慣而已。

　　當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所謂，但他并不認為自己蠢，畢竟，他又不會當面去說？隻是在背地裡說而已。

　　而且，也并未指名道姓，咳咳。

　　其他人則是紛紛看向林凡，想從他口中得到一個解釋，或是聽他分析。

　　“秦昊所言倒也不無道理。”

　　“其中應該的确有大好處、大機緣，但那也要看對誰而言。”

　　“能拿得下，知曉怎麼用，能用，才是機緣與好處，否則，那就是喪命之地了。”

　　“那東西，我們隻是遠遠看上一眼便感到心悸，全身上下，神識也罷，都在預警，都在拒絕靠近，對我們而言，那是禍不是福。”

　　林凡相對平靜道：“何況，那位親自出馬，莫非你們還想與他搶東西不成？”

　　他想笑。

　　馬德。

　　跟無天搶東西？

　　未來能不能有這個實力和資格暫且不提，至少現在而今眼目下，自己絕對是有多遠走多遠，絕對不會主動跟無天碰上。

　　那都不是“找死”了。

　　而是以後都不想“活”。

　　“他願意出手，也是好事兒。”

　　“算是替我們收尾了，且以他的實力，必然能處理的幹幹淨淨，我們無需再為此擔心、為此費力乃至拼命。”

　　“所以···”

　　“都開心些。”

　　“此番黑暗禁區之行，大獲全勝、完勝！”

　　“走。”

　　“回攬月宗。”

　　“大擺宴席，喝他個三天三夜~！”

　　“···”

　　不是林凡盲目樂觀。

　　而是，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那般锱铢必較。

　　再則，以無天的實力，也真沒什麼好擔心的。

　　退一萬步說，若是連無天都搞不定，自己等人留下又有何用？

　　······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将林凡一行人扔回西牛賀洲之後，無天卻是并未急着動手，而是宛若自言自語般輕聲開口。

　　“···”

　　至尊主宰現身：“你願出手？”

　　“何出此言？”無天好似極為詫異：“本佛祖乃是佛國之主，我佛門憐憫衆生，如此邪物，自當處理。”

　　至尊主宰：“···”

　　“甚好。”

　　道不同不相為謀。

　　至尊主宰不願多言，既然無天願意出手，讓給他便是。

　　何況，他也察覺到，這東西，無天出手比他更輕松些。

　　他當即退回仙殿之内，遙望之。

　　無天緩緩起身，那一張老臉好似棺材闆一般，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更不見半分表情。

　　“誰能想到。”

　　“所謂的黑暗禁區，竟然不是那些所謂的堕落至尊，而是···”

　　“融合于此處的一方小天地？”

　　“想來，那些所謂的堕落至尊，也未必是自己主動堕落，而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其影響，故而逐漸步入深淵。”

　　“你說呢？”

　　他這一聲詢問，好似捅了馬蜂窩。

　　轟~！！！

　　下方，無盡黑霧翻湧。

　　還有一個千變萬化，卻又沒有‘實體’的存在轟然而至。

　　要将他吞噬！

　　“有趣。”

　　“走投無路之下，竟想吞我？”

　　“那便讓我瞧瞧，你有幾分能耐。”

　　無天張開雙臂，好似在迎接對方的到來。

　　轟~！

　　他被‘黑霧’一口吞下。

　　緊接着，感到渾身力量快速流逝。

　　連帶着肉身之力都被迅速‘抽離’，黑發也在短時間内變的斑駁，其後更是迅速變白。

　　連眉毛都白了！

　　脊背也變得佝偻。

　　皮膚松弛。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而已，無天就已經變得垂垂老矣。

　　甚至隻剩下皮包骨頭，好似下一秒就要化作飛灰。

　　“不錯。”

　　“不愧是我曾經的一枚蓮子。”

　　無天蒼老無比的臉龐上露出些許笑容。

　　“以仙帝層次的力量做到這種程度，已然不錯了。”

　　“回來吧。”

　　啪。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一切都在此刻被定格。

　　接着，一切都開始‘倒流’。

　　且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十倍、百倍！

　　無天在刹那間恢複。

　　甚至，那漫天黑霧也在不受控制的往無天體内猛灌。

　　直到···

　　一切都消失了。

　　好似被吃幹抹淨。

　　黑暗禁區所在區域，也徹底恢複清明。

　　隻是那片地方，竟然變的格外‘死寂’。

　　不是沒有生靈的那種寂靜。

　　而是連靈氣、仙氣、法則乃至天道都不存在了。

　　好似天道下轄的法外之地，又像是人們所謂的‘末法時代’。

　　不，比末法時代還要可憐。

　　末法時代好歹還有些許‘法’，還偶爾有人能‘修仙’。

　　此地，卻像是什麼都沒有。

　　“味道不錯。”

　　無天重新坐回蓮台之上，輕聲自語。

　　“原來，是一枚世界之心異變，夾雜着那個世界毀滅前所有生靈的怨氣。”

　　“當初那枚蓮子紮根，導緻世界毀滅，結果出了意外，那世界之中，竟然有一個驚才絕豔之輩，他發現不敵之後，便想了個法子。”

　　“強行提前獻祭衆生，且是在衆生遭受無盡折磨的過程之中獻祭，讓他們的怨氣盡皆達到了巅峰。”

　　“随後，再強行催動這些怨氣融入世界之心，并在我那枚蓮子準備紮根世界之心并生根發芽時，偷襲反撲。”

　　“結果，蓮子被怨念所影響，迷失了‘自我’，融合、異變，又曆經無窮歲月，才演變成所謂的黑暗禁區。”

　　“這個黑暗禁區，融合于三千洲天道之内，成為其一部分。”

　　“但卻好似三千洲的‘病變區域’。”

　　“可哪怕病變，三千洲天道也無法自行‘療傷’，甚至，它都被騙了吧？根本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而那東西占據了三千洲的一部分，逐漸蠱惑他人，為求‘長生’與‘未來’，于黑暗禁區之中堕落，所謂黑暗動亂···”

　　“竟無人察覺，他們收割、獻祭衆生所獲的本源之力，竟有一多半都落入了他的‘口中’。”

　　“是因為那芸芸衆生死前的執念麼？”

　　“哪怕受盡折磨，他們也不想死，想活下去啊。”

　　“當真是有趣。”

　　将對方徹底吞噬之後，以無天的能力，自然能知曉一切。

　　此刻，他大呼有趣。

　　“有趣的存在。”

　　“還有想出那般手段之人，也是有趣的很。”

　　“若是有機會，還真想見見他，可惜了。”

　　拯救蒼生？

　　無天才不感興趣。

　　但那人卻并非是拯救蒼生啊。

　　而是有一股子狠勁兒。

　　你要弄死我們？

　　我改變不了？

　　行，那我就不改變，我特麼提前把所有生靈弄死，你不讓我們活，那我就讓他們先死一步，打亂你的計劃，順便陰你一波！

　　我可以死。

　　但你他媽也别想活！

　　為此，甚至甯願背負無盡罪孽與因果，折磨、獻祭衆生~！

　　這種狠人兒···

　　無天還是很有興趣的。

　　“可惜啊，早已消逝。”

　　“說起來。”

　　“天道。”

　　“你我本是合作關系。”

　　“我幫你了這麼大個忙，幫你清除這麼大一個毒瘤，你如何謝我？”

　　“須知，若是它一直藏着沒被發現，再過些年，恐怕，可以看做是另一個我。”

　　“畢竟，其中有一部分乃是我初代蓮子，擁有我幾乎八成特性。”

　　無天分明是在‘自言自語’。

　　可卻字字有人問，句句有人應。

　　哪怕是天道，也要給面子。

　　片刻後。

　　天降功德！

　　大片功德金光落于無天身上，彙聚成功德金環。

　　無天撇嘴。

　　“天道啊天道。”

　　“我就看不慣你這個後知後覺且如此摳門兒的死樣子。”

　　“功德與我何幹？”

　　“不過勉強隻夠一口吞的而已，還是說，你真想讓我成佛？笑話。”

　　無天本想一口直接将這些功德吞了。

　　但轉念一想，卻又将其留下。

　　“吞下這些功德對我益處不大，留着，也是沒什麼大用處，與我身上所背負的因果與‘業障’相比，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抵消其中萬一。”

　　“不過···”

　　“功德金環倒是有點意思。”

　　他伸手撫摸着自己腦後彙聚的功德金環，幽幽道：“日後。”

　　“本佛祖~~~”

　　“也是有功德金環的‘人’了。”

　　“人，‘好人’。”

　　“呵。”

　　“···”

　　他嘀嘀咕咕。

　　沒人‘回應’，他卻不惱。

　　隻是目光看向西牛賀洲。

　　“那小子也有麼？”

　　“倒也是，畢竟替你發現了這麼大一顆毒瘤，是該給些獎勵。”

　　“不過你也未免太小氣了些？”

　　“多給一些又如何？直接給他整九道功德金環！”

　　“那小子太弱了。”

　　“讓他快快變強一些，才能更令歡喜，或許，也能帶來更多驚喜。”

　　“···”

　　“什麼狗屁規矩？”

　　“我看你就是小氣！”

　　“摳門兒！”

　　“···”

　　······

　　“等等！”

　　“那是什麼？！”

　　石啟皺眉，重瞳破開虛妄，直指九天之上。

　　而在此之前，林凡、石昊、丁長生、丫丫、蕭靈兒等人，早已擡頭，皺眉、凝神觀望。

　　金光！

　　漫天金光垂落，金燦燦一片！

　　入目所及，一切都好似變成了金色。

　　随即。

　　一道金光從九天之上垂落，直奔林凡等人而來。

　　每個人都有份兒！

　　但···

　　若是将林凡所獲金光比作汪洋大海，那其他人所獲，便隻是涓涓細流了。

　　轟隆！！！

　　金光臨體，無人反抗。

　　一開始，都驚疑不定。

　　可當金光靠近那一刻，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明悟’。

　　這是功德金光！！！

　　天降功德！

　　好東西來的！

　　傻子才反抗。

　　他們都在如癡如醉的‘吸收’，而同時，漫天仙樂降下，像是在為他們恭賀。

　　可金光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們大多也就那麼幾秒時間，便結束了。

　　隻剩下林凡那道金光依舊堅挺。

　　石啟默默嘗試。

　　發現自己所獲功德···，還是挺有用的。

　　可以幫助自己修行，保持清明等等。

　　不過無法用來幫助戰鬥，量少了點。

　　但哪怕如此，也已經是極為驚人，甚至哪怕将來在修行中出了岔子、走火入魔，這功德都能在關鍵時刻讓自己保持清明，把自己救回來！

　　平日修行，則能提升修行速度。

　　“妙哉！”

　　他欣喜。

　　不知功德為何而來，但必然與黑暗禁區有關。

　　總之···

　　好消息！

　　大收獲！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龍傲嬌卻是一撇嘴，彙聚自身功德，竟然化作一把虛幻戰戟模樣。

　　很顯然。

　　她所獲功德，比石啟多出不少。

　　可以用來加持霸天神戟！

　　石啟卻根本懶得搭理他，而是看向仍然在接受功德‘灌輸’的林凡。

　　“他不會···”

　　“能彙聚功德金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