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前文書說過,那波佩斯庫兄弟的綽号,分别是“詭計師”和“碾壓者”,列位僅從這倆綽号應該也能看出——後者的體能要更強些。
因此,在“爆煙遁走”後,那弟弟伊昂也是不出意外的比他哥更早抵達了小鎮南部。
然而,就在伊昂即将跑到他們事先約定好的碰頭點、準備停下歇會兒之際,突然!他這肚子又來勁兒了。
這也很正常,拉肚子嘛,哪兒有“卸一趟貨”就完事兒的。
先前伊昂和西普在那“VIP廁所”裡隻是第一波罷了,眼下他這一跑一動,促進了腸道蠕動,又一波便意頓時就如浪濤般卷土重來。
當然了,到了眼前這地方,如廁這事兒也就沒那麼多限制了……且說這伊昂,随便找了個黑燈瞎火的草叢,脫了褲子一蹲,便開始給腸道釋壓。
那個年頭,不誇張的說,街上大糞多得是,人畜的都有,所以此刻的伊昂甚至都不必擔心氣味會暴露自己。
片刻後,他瀉完了這第二波,感覺腹痛又暫時緩解了,便撐着有些麻木的雙腿準備起身。
而就在這時,數米外的石闆路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黑暗中的伊昂循聲轉頭,擡眼一瞧,剛好就瞧見了一個衣服的後方畫着“叉”的身影從他眼前跑過。
那他第一反應自然是……
“嘿!我在這兒呢!”伊昂想當然地就把對方當成了哥哥西普,并壓着嗓子沖對方喊了一聲。
可能有人要問了,這親兄弟都能認錯咯?
這咱就得幫伊昂說兩句了……
其一,就眼下這黑燈瞎火的環境,僅靠着月光,伊昂能看清對方的身形輪廓和衣服上的标記就已經不錯了。
其二,此前在更亮一些的地方,丹不也認錯過一回嗎?這就說明杜米特魯和西普這兩人從背後看身形的确很相似。
其三,西普在行動前跟伊昂商定緊急撤退的方案時,除了準備了幾種代表不同撤退方向的暗号外,還特意提醒過伊昂務必要在撤退途中把小醜裝束給解除掉,而這點……杜米特魯剛好也做了。
綜上所述,站在伊昂的視角來看:剛才跑過去的人,身材也和西普相似、背後的記号也有、跑的方向也跟我一緻……這還能是巧合嗎?
而另一邊,那杜米特魯忽聽見側後方的暗處裡冒出了這麼一聲低喝,則是吓了一跳。
不過在最初的驚吓後,他的腳步還是緩了下來,随之生出的是一些疑問……
“怎麼回事……這是誰在跟我說話?來追殺我的人應該隻會對我喊‘站住’之類的,或者幹脆什麼都不說直接朝我撲過來,所以他應該不是追兵……但要說是某個我認識的人,這聲音又很陌生,難道……是那‘秃鹫’暗中雇傭了其他的幫手,然後沒有告知我?”
杜米特魯想到這兒,便猶猶豫豫地停了下來。
但在不确定到底有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他也不敢貿然靠近那片傳出聲響的草叢,隻是轉過了頭,不動聲色地望着那裡。
緊接着,剛提上褲子的伊昂便從草叢裡走了出來,和他打了個對眼兒。
兩人面對面這麼一瞧,心中便都蹦出了同一句話來——這誰啊?
您或許會奇怪,之前在廁所外的走廊裡,雙方不是還追逐過一段麼,怎麼這會兒又不認識了?
很簡單……對杜米特魯來說,當時他是遠遠看見一高一矮兩個“小醜”出來,然後扭頭就跑了;而對波佩斯庫兄弟來說,也是遠遠看到一個瞧見他們就跑的“小醜”,他們才會追……也就是說那時候其實誰都沒把誰的臉看清。
而此刻,雙方又都把小醜裝束給卸了,那誰還認識誰啊?
不過,兩人之間,其實還是有一點信息差的……
在對視并呆立了幾秒後,伊昂總算是想起來了:之前在走廊裡,他在哥哥的帶領下去追的那個“小醜”,背後似乎也有個叉來着。
當時因為雙方都在奔跑,他也沒看得很清楚,再後來他和哥哥又分頭逃跑,也就沒空再管那些了;而現在,遇到了這個狀況,眼前這人又明顯不是他哥,他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是你!”伊昂恍然大悟,這詞兒也是脫口而出。
“啊!”杜米特魯雖然還是不知道對方的來路,但做賊心虛的他看到對面的人突然又冒出了這麼一句,那肯定慌得一逼啊。
于是,在杜米特魯的一聲驚叫後,兩人又開始一追一跑……
…………
同一時刻,同樣是鎮南,另一條路上。
披着一件披風、提着個籃子的西普,也正在街上飛奔着。
西普和伊昂的情況不一樣,他跑出劇場後,沒跑多遠肚子就撐不住了,于是他隻能先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解決了一下燃眉之急。
由于他躲藏的地方離演出的地方近,周圍還是有不少路人的,故他在完事兒後,又靈機一動,去随機殺害了一名十分不幸的、過路的老婦人,并用對方的随身物品将自己重新僞裝了一番,這才上路。
起初,西普還裝得挺像,走得比較慢,不過後來行到了四下無人之地,他也就不演了,幹脆飛奔了起來。
也差不多就是在他開始奔跑的時候,馬戲團那邊,孫亦諧也從後台出發了。
孫哥走後,号稱“我必須留下看管俘虜”的黃東來是如何與丹“通氣”,以此掩蓋掉自己在廁所那檔子事兒的……咱就不細表了,就說那孫亦諧……
他可是小醜妝都沒卸,就直奔丹給的那個地址而去。
孫哥如今的輕功呢,比起黃東來肯定還是有差距的,但跟普通人比,那起碼也是世界級的田徑運動員水平。
因此,西普這邊還沒到目的地呢,孫亦諧就已經趕上了他。
望見西普的背影時,孫亦諧便琢磨:這大半夜的怎麼有個老妪跑得如此之快啊?這一看就有問題吧。
此刻的孫亦諧,自然已經通過的丹和黃東來提供的信息以及分析知道了“除了丹和杜米特魯外另有兩名混入馬戲團的小醜存在”,所以當他看到這個和他去的方向一緻、且明顯是僞裝過的人影後,他立即放輕、放緩了腳步,開始暗中跟蹤對方。
按照孫哥的算計:不管這個人是杜米特魯,還是另外兩個身份不明的假小醜之一,暗中跟随的收獲應該都會高于打草驚蛇。
結果,也确實如他所料。
西普朝那個方向跑着跑着,便在一個“丫”字路口那兒遇到了正在逃跑的杜米特魯……以及眼瞅着就快要追上杜米特魯的伊昂。
什麼?您問以體術見長的伊昂為什麼追個杜米特魯這樣的雜魚也這麼費勁?
害,前面不是說了嘛,伊昂起身時那腿還是麻的呢。
再者,杜米特魯雖然到目前為止表現得都挺慫,但其實他的實力也沒有那麼弱,他好歹也是去“斷牆”接了契約、且是那種殺人契約的主,可見其本身也不是什麼善茬兒,至少也有個山賊小頭目的戰力。
然,他今夜、或者說今生的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
當他和伊昂闖入西普視線的刹那,西普可是沒有半點猶豫的,隻見這位“詭計師”當即就從他那個“菜籃子”裡掏出了一把短劍,然後整個人似一隻從低空飛掠而過的烏鴉般爆發加速、前躍俯沖……
前撲,斜滾,逆握短劍,借勢揮斬……西普将這一套他演練過無數次的精熟戰技随手施出,很輕松地就重創了杜米特魯的一條小腿。
兩秒後,杜米特魯慘叫着摔倒,其第一陣叫聲還沒停呢,伊昂又像一頭熊一樣撲上來壓到了他身上。
這下杜米特魯可是白沫子都吐出來了,他的慘叫聲也因腹腔受到的劇烈沖擊戛然而止。
接着,伊昂又站起身來,在得到了哥哥的眼神示意後,他直接就拽住杜米特魯的那條傷腿,将後者往街邊的暗巷裡拖去。
西普也在四下張望了一圈後,跟了進去。
當然,他們倆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或者說發現孫亦諧……
心狠手辣的波佩斯庫兄弟自不會給杜米特魯太多的時間喘息,幾乎是一進暗巷,兩人就開始了“拷問”。
“你叫什麼?”負責問話的自是西普。
“呃——”而杜米特魯在承受了剛才那波攻擊後,别說回話了,連呼吸都沒緩上來呢,就隻能發出這種低低的呻吟聲。
啪——
見對方這樣,伊昂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我哥問你話呢!裝死是嗎?你剛才逃跑的時候不是挺快的嗎?”
顯然伊昂也是帶了點兒情緒的,因為此刻他那肚子因為剛才的奔跑和“壓頂”又疼起來了。
“唔——呃——”杜米特魯被打得牙都松了兩顆,但還是發不出聲,隻是無力地橫卧墜地,其眼淚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哼……看來還是得先讓他喘口氣兒啊。”西普冷眼看了看杜米特魯,随後又轉頭對伊昂道,“要不你先看他一會兒,我得去拉個屎。”
“嘿!等等!我也很急啊!”伊昂聲音都不禁高了幾分,“我先去吧!”
“幹!我就不急嗎?”剛才還一臉裝逼神态的西普一聽弟弟要先去,立馬就繃不住了,“說到底還不是都怪你?”
伊昂都沒聽完哥哥那後半句抱怨,就已經飛跑而出,鑽入了不遠處的一片草叢。
西普又低頭看了看杜米特魯,心說這貨被打成這樣估計短時間内緩不過來,而且他的腿已經受了傷,跑也跑不遠,于是,西普猶豫了兩秒後,便也跟着弟弟去了。
而他倆這一去呢,一直在暗中觀察的孫亦諧,自要開始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