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一時之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衆人看着李老太,李老太哆哆嗦嗦的把體内最後一點水放完,縮着脖子誰也不敢看,一副鹌鹑樣。
直到姜寶琴「嘔」了一聲後吐了一地。
她是孕婦,對氣味很敏感,實在是沒忍住。
姜寶琴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她不該帶着宋明翰回來吃飯的,她不該聽她爺的鬼話,什麼回來吃飯熱鬧。
她早該想到的,家裡成天幺蛾子不斷,年夜飯怎麼可能平平順順的就吃了。
她真的錯了,哪怕挺着大肚子自己在知青點随便做個菜,也比回來吃飯強的!
吐完舒服多了的恍恍惚惚的姜寶琴扭頭看了看自己男人宋明翰,見他神思不屬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苦着臉抿抿唇。
丢人!
真的太丢人了!
可反正已經丢了這麼多回人了,多這一次也不多了。
她破罐子破摔的這麼想着。
姜寶琴緩過神後二話不說的拉起宋明翰就走人,還沒走出院門,就聽到了李老太破口大罵她那進土裡的婆婆和小姑子的話。
出了院子,宋明翰恍恍惚惚的說道:「你家人真是、真是、前所未有…」
枉他自诩是個文化人,此時卻因為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在心裡罵自己笨嘴拙舌。
大過年的就連他那繼母都知道顧全面子,在飯桌上端着好後媽的臉,大家能安安分分把年夜飯吃完。
可姜寶琴的親人們,尤其是她家人和她奶奶,為什麼會這麼、這麼聞所未聞?
恍惚過後,他覺得他現在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以後姜寶琴娘家再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覺得驚奇了。
「你們姜家這一大家子,是不是隻有姜馨玉她們一家是正常人?
」
無關愛情,這純純是宋明翰有感而發。
姜寶琴瞬間回神,警惕說道:「别人馬上也要結婚了,你少惦記她。
」
宋明翰瞬間來氣:「你是不是有病?
」
罵完人他覺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說的太對了,就是因為和姜寶琴的家人來往太多了,他才會染上罵人的臭毛病。
姜寶琴委屈又生氣,「一提她你就罵我,你還說早就不喜歡她了,我看你就是還喜歡她。
」
宋明翰被氣到吸氣呼氣,最後撂下一句:「随你怎麼說吧,神經病。
」
他實在是沒有耐心哄她了,回回吵架,回回她都要提姜馨玉。
他就搞不明白了,明明結婚的是他倆,馬上孩子都有了,她怎麼還能把姜馨玉拉到兩人之間?
隻要他讓她不滿意了,她就提姜馨玉,她腦子到底是不是有毛病?
簡直不可理喻。
姜寶琴咬着唇看着他走遠,心裡後悔又别扭,上輩子他就和姜馨玉好,這輩子她怎麼可能不介意?
她知道倆人現在沒什麼來往,可隻要他對她态度不好,她就忍不住的想他是不是還惦記着姜馨玉。
院裡,尴尬還在繼續上演。
李老太怕被衆人嫌棄唾罵,隻好先下手為強,把她那已經進土的婆婆和小姑子憑空強行拽出來罵。
她的眼珠子亂轉着,身體還在控制不住的哆嗦,在馬美麗的目光看過來時哆嗦的更厲害了。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剛才咋沒憋住呢,她心酸的想哭,卻因為害怕被他們說被他們嫌棄而控制不住的罵起了人,給自己找了個丢人的借口。
果不其然,就聽到她家老二說:「趕緊把娘送回去收拾收拾,她這是又犯病了。
」
馬美麗要罵姜老三的話都憋在了嗓子眼,懷疑的打量着老太婆,看她那樣,不像在發發神經病,那眼珠子還在亂轉呢,以往不都是盯着一個地方的空氣罵嗎,今天咋變了呢?
張鳳梅又要給老太婆洗
褲兜了,大過年的真是晦氣死了,她垮着臉拉着李老太的胳膊往院門口走,在門口就和陳秀雲一家四口走了個碰頭。
姜馨玉瞬間聞到了那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往後退着走遠了些。
張鳳梅的邪火在看到陳秀雲時當即就發了。
「都是兒媳,憑啥隻讓我伺候,大嫂你也該把媽接回去伺候着!
你是長媳,爹娘本來就該跟着你過。
」
陳秀雲的戰鬥細胞瞬間被激活,想起去年大戰的回憶,當即不甘示弱的說道:「我給了錢就不用伺候。
我男人都沒了,去年分家的時候都鬧成那樣了,按理說我家和你們老姜家可沒關系了,錢我不給,人我也不照顧,你要是不服,就去婦聯告我!
」
陳秀雲知道自己不伺候婆婆的行為肯定會被婦聯教育,但讓她伺候李老太,那比殺了她還難,她甯願受教育也不伺候李老太。
她閨女差點被嫁給有羊癫瘋的人,她男人又是咋死的?
她男人死後這老太婆又做了什麼?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她能記一輩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李老太,更别說讓她養伺候她了!
馬美麗還惦記着那錢,生怕陳秀雲真的連錢也不給了,趕忙過去準備勸架,讓張鳳梅趕緊把老太婆帶回去收拾。
誰知裝瘋賣傻的李老太看到馬美麗就下意識緊張,一巴掌呼張鳳梅臉上了,「你個不孝的還不回去給我收拾,老家夥的銀镯子給你了,可沒給别人,你不該伺候我?
不想伺候就把镯子還回來!
你給我滾回娘家去。
」
張鳳梅被打懵了。
這大過年的,她咋就挨打了?
馬美麗心裡越發懷疑,老太婆這會神志應該是清醒的吧!
完了完了,現在神志清醒時都控制不了自己拉尿在褲兜裡了,這病是比以前嚴重了吧?
「鳳梅說的有道理,大嫂是長媳,該把爹娘接回去好好伺候着…」姜貴生振振有詞。
陳秀雲冷笑一聲:「我想認你們就認,我不想認你們,給幾個孩子改姓也行,姜貴生,你個心裡歹的少在我這個死了男人的寡婦面前裝蒜。
當初建民她媽被打住院,我是看在建民的面子上出的錢,我這錢一出,你們是不是又覺得我和你們是一家人了?
又想拿捏我了?
做你的夢去吧。
今天我就把話撂這,想要我伺候她,就算是婦聯來了我也不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