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突然在這裡見到妻子,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襖子褲子上有補丁,鞋子一看就不保暖,小臉瘦了一大圈,她無意識摩挲着的手指上有紅腫,看起來快長凍瘡了。
這樣不行,姜馨玉向來身嬌體貴,哪能受得了這個苦?
陳奕幹淨的眉眼向下壓了壓,忽略姜馨玉在車上和他提離婚的事,他作為姜馨玉的丈夫,不能讓妻子受苦受罪。
三人正在門口杵着呢,大老遠的又來了一個騎着自行車的女人。
“陳奕,你的傷養好了?
今天可算是放假了,就趕緊來看你了。
”
來人是陳奕和李磊的高中同學謝小芳同志,如今在公社初中當老師,整個人看起來文氣的很。
謝小芳的到來,讓李磊對着陳奕擠眉弄眼了起來。
謝小芳下了自行車到了幾人近前,特意打量了姜馨玉一眼,這一打量,她就挪不開視線了,這姑娘是真漂亮,皮膚白顯得整個人特别清透,鼻梁秀氣挺直,唇色自然的紅,要不是穿着一看就是村裡人,她還以為是城裡的姑娘呢。
“你倆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姑娘是誰?
”謝小芳笑着看了倆青年一眼,随即看向姜馨玉說道:“你好,我是謝小芳,第二中學的老師,是陳奕和李磊的高中同學,今天特意來看陳奕的。
”
謝小芳的車把前還挂了兩布兜東西。
姜馨玉聽到她的話,覺得這姑娘有些意思。
看似落落大方的态度,卻在話裡行間暴露了她和陳奕很親近的事實,也向姜馨玉表明了她就是沖着陳奕來的。
這個世界陳奕的皮囊和現代社會的一樣,不過更顯年輕了幾分,她大伯和伯母雖然是讓她聯姻,可給她找的對象也絕對是二代中的佼佼者。
陳奕畢業于國外常青藤名校,進公司後就辦了一起漂亮的并購案,得以在公司站穩腳跟,嶄露頭角後,陳家爺爺更是器重他,陳家的幾個私生子是拍馬也趕不上他。
撇去陳奕的個人能力不說,他的外貌也是頂好的,俊朗中透着幹淨,氣質也逐漸穩重,她個人還是很滿意這個丈夫的,畢竟帶出去夠面!
沒結婚前她打聽過一圈,陳奕怕是連個前女友都沒有的。
帥氣多金的男人招女人,帥氣沒金的男人也還是招女人。
看她眼前就是過生生的例子。
面對謝小芳的介紹,姜馨玉微笑說道:“我是姜馨玉,你好,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
”
謝小芳有些意外了,眼前這個姑娘身上的氣質她形容不來,但比起她因為出身和工作養出來的處事風格,這位村裡的姑娘天生帶着股子不卑不亢、“我很高貴”卻又不讓人生厭的氣場。
謝小芳不知道姜馨玉是哪來的自信,又是怎麼養成的這種脾性,是因為漂亮嗎?
姜馨玉先前和陳奕相認的激動因為謝小芳的到來冷卻了不少,她看向李磊,“李三哥,我要回家了,先走一步,今天謝謝你了。
”
姜馨玉和謝小芳點了點頭,随即背着書包提着自己的東西往家走。
陳奕感受到了姜馨玉陡然冷下來的态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皺眉。
“陳奕…”
謝小芳剛張嘴,就見陳奕一蹦一跳的追了上去。
一隻腳的腳腕還用不了大力,陳奕隻能這麼滑稽的追過去。
“姜馨玉”
他全須全尾的叫着她的名字。
姜馨玉回頭,停下腳步,訝異的看着他,“怎麼了?
”她的雙眼清透中帶着訝異。
倆人已經到了拐角處,周圍有小屁孩在追着跑,倒是沒有大人。
“我和你說的那位女明星沒有絲毫關系。
”
陳奕覺得,該說清的還是得說清,雖然已經換了一個時空,他妻子還是他妻子,他也沒打算娶别人。
姜馨玉輕笑了一聲,随即不陰不陽的“哦”。
陳奕更是驚訝了。
他記憶中的姜馨玉,脾氣好,性格沉靜,知禮懂禮,進退有度,才不是胡攪蠻纏的那種人。
她做過的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在車上情緒激動的提離婚了。
曾經的陳奕是個工作狂,放了姜馨玉很多次鴿子,她都看似沒有脾氣的原諒了。
這才給了他一種姜馨玉脾氣很好的錯覺。
“你的腳還沒完全好,回家養着去吧。
”姜馨玉的語氣透着溫柔,和往常一樣,陳奕聽不出區别來,卻覺得她在生氣。
姜馨玉才不會沒事找事的生氣,莫名其妙到了七十年代就已經夠讓她愁的了,和陳奕的婚姻都因此成了前塵往事,危險時他将她拉入懷中護着,他剛才說和女明星沒關系,她是完全相信的。
但相信他不代表她想繼續和他過那段被忽視到徹底的日子。
新的時代,百廢待興的時代,她有了不同的人生,不想繼續困在他給的情緒裡。
“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
陳奕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有些淩亂。
此時的陳奕隻是初次體會到“女人的心,海底的針”這幾個字的含義。
等蹦着回到家門口,看到謝小芳同志和他媽王寡婦在說話,皺了皺眉頭。
“陳奕,你和那位女同志說什麼悄悄話呢?
也不能讓我知道?
”謝小芳故意調侃說道。
原本的陳奕和謝小芳同志也不是對象關系,陳奕為了躲謝小芳同志,甚至從公社辦的磚瓦廠離開了。
對于和謝小芳的關系,現在的陳奕也是一點都不虛的。
謝小芳同志也沒想到陳奕會一本正經的回答說:“謝同志,以你我之間純潔的同學關系,我不會收下你送來的禮,不然别人會誤會你。
”
王寡婦推拒了半天,迫不得已把謝小芳同志提來的兩兜東西接在了手上,這會聽到兒子的話,趕忙又把東西塞了回去。
“姑娘啊,天快黑了,你騎自行車回去也要半個多小時,現在走,還能趕在天亮前回去,聽嬸的,趁着天亮快回去吧。
”
周圍已經有嬸子大娘在看熱鬧了,謝小芳同志的臉皮再厚,這會也頂不住了。
她瞪了一眼陳奕,随意把布兜挂了回去,騎上自行車就跑。
車子出了村,謝小芳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