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朝生口中的疆省是地大物博絢麗多彩的,讓姜馨玉充滿了向往。
羅爺爺口中的疆省是屯墾戍邊的兵團人用汗水建設的,羅朝生卻隻字未提過去的辛苦。
光是聽了個片面,姜馨玉就對參與建設家園的兵團戰士充滿了敬畏,同樣也覺得他們太苦了。
五裡橋大隊的經曆讓她覺得辛苦,可和羅朝生他們這樣的人的經曆比起來就有點不值一提了。
祖國的經濟注定會騰飛,是建立在這千千萬萬個為之努力的人身上。
他們的辛苦成就了幾十年後出生在這片土地上的後輩。
雞炖好了,香味把小姜晏都勾饞了,她的一小撮頭發被他抓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鍋。
王素梅盛出一碗給羅大爺端去,「今個兒你不讓我客氣,你也甭跟我客氣,家裡人回來了,正好加個餐。
」
羅朝生進院的時候朵朵坐在他的肩頭上,手摟着他的脖頸咯咯咯的笑的開心,父女倆看起來一點都不生分。
羅朝生在廚房忙活,朵朵像是個跟屁蟲一樣圍着他的腿打轉。
想起王素梅先前說的話,他問:「你跟我一起去我工作的地方怎麼樣?
」
朵朵仰着小臉:「爺爺和姑姑也去嗎?
」
「你姑姑不去,要是你能說動爺爺一起去,我們一家就一起去。
」
朵朵搖搖頭,掰着手指頭說:「那我還是不去了,去了那邊就見不到小明哥哥、娟娟姐姐、小美妹妹了。
」
羅朝生心涼了,這丫頭心裡有這麼多小朋友,就沒他這個爹。
「那爸呢?
你就不想跟我一起過?
」
朵朵遲疑的說:「爺爺和姑姑說過,爸爸的工作很重要,帶上我沒法照顧我,可我也有很多朋友,我不想和他們分開。
」
羅朝生心裡酸酸的,說到底在朵朵眼中,他這個爸還不及和她要好的朋友們重要。
也怪他,讓她覺得他這個爸爸和她的那些朋友沒什麼區别。
是因為他這麼多年的缺席,朵朵才會不把他看的這麼重要。
王素梅說的對啊,他不該這麼自我了。
可疆省是他奮鬥了多年的地方,塔裡木河的岸邊還有他植下的胡楊樹,從前的一草一木,現在的一磚一瓦都見證了他的青春。
..
吃完中午飯沒多久姜馨玉一家三個大人就圍坐在一起繼續包餃子。
到了天蒙蒙黑時,幾個菜已經做好,等胖乎乎圓滾滾的餃子出鍋,一家人開始吃年夜飯。
王素梅對現在的日子再滿意不過,臉上的笑意就沒消失。
正屋裡到了開飯的時候,羅朝生去隔壁把張奶奶也叫來一起吃飯了。
張奶奶高興的合不攏嘴,把自家做好的幾個菜也端來,還給姜馨玉她們送了盤蘿蔔纓子幹菜蒸肉。
今個兒三十,菜香味兒萦繞在家家戶戶的空氣中,家屬院裡,陳進華家裡同樣充斥着菜的香氣。
馮蔓早就搬了出去,這棟樓裡如今就住着陳進華和陳嘉嘉父女二人。
以前陳進華會把親娘接過來一起過年,馮蔓親自下廚,家裡也算熱鬧。
至于今年過年,親娘已去,馮蔓搬了出去,陳進華也不指望嬌生慣養的閨女做年夜飯,礙于父女倆最近僵持的關系,陳進華很是用心的做了幾個菜。
餃子是他大嫂和四妹包好送來的,有好幾種餡,等一出鍋,和幾盤菜擺上了桌。
樓裡供着暖,在房裡穿着毛衣一點都不冷。
陳嘉嘉拿了兩瓶橘子汽水,笑着給他爸倒了一杯。
「爸,你嘗嘗,橘子味的,挺好喝的。
」
陳進華有點詫異,從他和她媽離婚後,這丫
頭就不怎麼搭理他了,學校放假後成天野的不着家,之前她可沒親近過他。
有些話,即使是親父女也沒那麼好張口,閨女大了,也不和他多說話,他隻能想着慢慢來。
他喝了一口點點頭:「是不錯。
」就是有點蟄嘴。
陳嘉嘉又夾了一筷子菜放他碗裡,神色自然的說道:「爸,媽在外頭等着呢,天氣這麼冷,你能不能讓她回家吃口熱飯?
今天可是年三十,咱們一家人就該齊齊整整的。
」
以往過年有讨厭的奶奶在家,今年奶奶去世了,她們一家就不能好好的嗎?
她媽真的知道錯了,人都瘦成什麼樣了。
陳嘉嘉之前不搭理她爸是覺得她媽沒有大錯,因為從始至終她和她媽的觀念都是一緻的,對讨人厭的奶奶壓根沒有多少感情。
沒等到她爸開口,陳嘉嘉繼續說道:「爸,奶奶已經去了,你再懲罰我媽也沒用,咱們一家人總要向前看。
」
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沒察覺到他爸有想把陳奕母子接回來的打算,否則她會認為爸和媽離婚就是為了讓她媽給那對母子騰位置。
「你還知道護着你媽,總算是個優點,但大人的事你别管。
」
有些事情沒法說清的,說清了,她又該怎麼看待她媽?
亦或者,她知道了她媽的為人,依舊選擇和她媽一個鼻孔出氣,那他要怎麼面對自己的閨女?
這麼多年,他就教出來這樣一個是非不分的女兒?
陳嘉嘉不肯放棄,撒嬌說道:「爸,外面真的很冷,讓媽進來吃飯吧,等吃完飯,我再和她一起回去。
」
今天進了這個門,以後就能繼續進,慢慢的,她們一家還和以前一樣了。
「你不知道我媽這些日子怎麼過的,外公外婆對她很失望,舅舅和姨姨們也都說過她,這些日子她都沒吃進多少飯,她真的知道錯了。
」
馮蔓糟糕的狀況遠不是陳嘉嘉說的這些可以形容。
單就被離婚這一點,她都不敢讓認識的人知道。
從前的單位裡本來就有些風言風語,如果她已經離婚的消息傳開,醫院的同事又會怎麼編排她?
稍微一想這些她就在原單位裡待不下去了。
換了個不熟悉的環境就好多了。
她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家庭,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她沒法放手。
馮蔓穿着黑色的長款面包服靜靜等在院子外不遠的巷道裡,因為寒冷,她來回踱着步。
黃炜的親媽李秀娥端着東西路過,看到她在路口來回踱步,眼睛翻了翻,哼了一聲走過去,嘀咕道:「過年連家門都進不去,也不知道是幹了啥缺德事。
」
馮蔓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