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過年都忙忙碌碌,年關時候的生意太好做了,王素梅在店裡忙,陳秀雲在家裡炸東西準備年貨。
油香陣陣,姜馨玉在書房裡給高中生補習,幾個高中生聞到香氣都在咽口水。
他們不是饞的,是學了一上午已經餓了,看着眼前這些書,肚子就更餓了。
等結束後,姜馨玉把她媽炸的肉丸子端了一碗進書房,幾個人沒一會兒就幹光了。
“作業别忘寫,下次我要檢查,顧博文,你英語基礎太差,每天必須要多背單詞,下次來,我單獨抽查你的。
”
姜馨玉口中的顧博文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收拾書包時也有氣無力的。
姜馨玉就頭疼這位顧同學。
陳進華上一批給她送來補課的都很聽話,知道上進,她們的高考成績也沒讓家裡人失望,也給姜馨玉長了臉。
姜馨玉的家教費都漲到單人一個月十五了。
這一批送來的幾個人裡,這個顧博文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學習上,天天跟沒骨頭似的,坐沒坐相,雙眼無神,沒把精神聚焦在書本上。
她怕她的口碑砸在顧博文手裡。
她覺得應該把顧博文扔進軍營裡練練,把精神練出來做别的事才更有效率。
幾個學生禮貌的去廚房和陳秀雲說了再見,陳秀雲探頭看着幾人離去的身影,回頭問姜馨玉:“從哪找的這幾個學生?
”
姜馨玉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咋了?
這幾個人有什麼問題?
”
陳秀雲:“咋沒問題,誰家能掏的起一個月十五的家教費?
這幾個學生身上穿的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
”
身上的衣裳都八成新,一個補丁都沒有,看面貌就知道是城裡長大的孩子。
姜馨玉随口回了一句,拿紙給吃肉丸子吃的滿嘴流油的孩子擦了擦嘴。
“姜學姐…”
院門被敲響,文茵帶着笑秀氣的臉龐從外頭探了進來。
“快進來。
”
姜馨玉估計着她是來還錢的。
“你媽怎麼樣了?
”
文茵笑說:“比以前好多了。
”
比以前好多了不假,但得常吃進口藥,花銷依然不小。
她沒多說什麼,從兜裡掏出錢,以及一包花生紅糖酥。
“點心是我媽自己做的,讓我帶來給你們嘗嘗,姜學姐,謝謝你。
”
姜馨玉沒推辭,很幹脆的收下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文茵話鋒一轉提起了常真真,“學姐,我表姐回來了,現在還在家,狀态挺不好的。
”
馬上快二月了,國外的大學已經開學了,常真真還沒走?
“她怎麼了?
”
文茵搖頭:“我不太清楚,聽嫂子說她的成績不太理想,跟不上進度,可能以後就不去了。
”
姜馨玉看着她說:“據我所知,她的成績本來就不好,按理說既然她能考上華清,學習能力應該沒有那麼差。
”
文茵低頭攥着手,眼神飄忽,“可能是專業不合适吧。
”
姜馨玉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就常真真那水平,去了國外跟不上進度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不過再怎麼着也該學滿一年吧?
她出國所修的課業如果沒有完成,回來是不是比同級的學生晚一個學期的課程?
不過不關她的事。
陳秀雲這幾天蒸了紅棗饅頭,炸了魚、肉丸子、蘿蔔丸子、麻葉、馓子…
天冷,也不怕東西會放壞。
陳秀雲擔心王素梅對她過來一起過年心裡有芥蒂,幹脆把過年的家夥什都準備齊了。
“你婆母真的沒有不高興吧?
我現在有點後悔,哪有親娘到閨女家一起過年的?
還住這麼長時間。
”
姜馨玉:“你把心放回肚裡,我婆母不是一般的人,你住那屋裡的沙發椅還是她專門給你買的。
”
村裡那邊大年初三是出嫁的閨女回娘家的日子,閨女在過年的時候也不會留在娘家過夜,尤其是十五那天,說什麼出嫁的閨女住在娘家對娘家不好。
姜馨玉不知道這些說法都是哪來的,她覺得完全是無稽之談。
好像也沒有娘家親媽跟着閨女去婆家過年的,姜馨玉不知道這又有什麼說法,但就算有什麼說法她也不會管。
一天天忌諱這忌諱那的,那一條條限制就非得跟女孩過不去。
“你安心住着,要不是你還要回去上班,我還想讓你一直住着。
”
陳秀雲笑說:“哪有這樣的?
”
又說了一會兒話,她又問:“小川到底咋惹着你了?
”
姜馨玉再次糊弄過去。
這種掃興的話題還是等過完年等她要走的時候再說,不然她不确定她媽還能不能吃下飯。
小川幹的事,她媽要是知道了不會心涼?
陳秀雲嘀咕道:“我自個兒到這邊了,也不知道家裡那爺倆咋過的?
”
姜馨玉随口說:“還能咋過,啥都不缺,歡歡喜喜過大年呗。
”
她覺得小川是歡喜不了的。
畢竟她把陳秀雲帶走了,他不知道等陳秀雲回去的時候他得面臨什麼狂風暴雨。
心裡應該是緊張、害怕的吧?
知錯就能揭去他做過的事嗎?
她沒對他投入多少感情,知道後都一陣心涼,她媽呢?
周叔呢?
他想害的是她倆的孩子!
化工廠家屬院裡。
除了周順義家裡,周圍家家戶戶都在歡歡喜喜過大年。
天黑了,家裡沒有亮燈,也沒有任何飯食的味道。
此時的周順義躺在床頭沉默的看着房頂,心裡都是因隔壁住着的少年産生的雜亂情緒。
隔壁的小川蓋着被子蒙着頭在被窩裡無聲的哭泣。
這是周順義知道真相後的第二天夜裡。
昨天他一夜沒睡,白天也沒給小川準備任何飯食。
隻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就閉不上眼,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曾經他怎麼也不會把故意往台階上潑水凍成冰就是為了害人的事想到小川頭上去,畢竟小川平時非常懂事,眼裡有活、知道心疼他媽、學習也上進,會把家務事做了給陳秀雲減輕負擔。
這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他敢說一句這個孩子比誰家的孩子都強。
可就因為他擔心他們有了親生的孩子會不要他而起了那樣可怕的心思。
人心難道不是肉長的嗎?
他怎麼下的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