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不由自主地将懷裡的抱枕抱得緊一些,“我,我還沒想好。
”
她現在滿腦子都不是生日,而是結婚。
“20歲可是個大日子,一定要過得和從前完全不一樣才行。
”丁玉君樂呵呵地說道。
“……”
是不一樣,誰20歲生日是被拎去結婚的。
鹿之绫暗暗想着,丁玉君和姜浮生在一旁開始讨論如何幫她過這個生日,一會說辦宴會,一會又說太尋常沒點特别意義……
說着說着,丁玉君歎了一口氣,“诶,我本來是準備在你20歲的時候正式認你做孫女,發布新聞敬告祖宗,這事都盤我心頭兩年了,沒想到你和薄妄談了戀愛。
”
這下,認孫女的事黃了。
“……”
鹿之绫讪讪一笑,雖然她和薄妄談戀愛這個事情老太太不反對,但結婚……
想了想,鹿之绫還是決定坦誠相告,不想欺瞞這麼好的老人家,“奶奶,我給您聽個東西。
”
“嗯?
什麼?
”
丁玉君接過姜浮生端來的茶水問道。
“這是薄妄給我改的鬧鈴聲,您要有個心理準備。
”
鹿之绫小聲地說着,便通過語音控制讓手機播放鬧鈴聲。
丁玉君想說聽個年輕人的鬧鈴要什麼心理準備,就聽到尖銳的電子音在客廳裡響起——
“結婚倒計時,三天!
”
伴随一聲嘹亮狗叫落幕。
“咳——”
丁玉君一口茶水嗆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臉都白了,鹿之绫連忙伸手去幫她順背,“奶奶您還好嗎?
”
“咳咳……”
丁玉君咳了一通,咳得嗓子都啞了,“什麼意思?
薄妄準備在你20歲生日的時候帶你去結婚?
”
“他是這個意思。
”
鹿之绫怕刺激到丁玉君忙又補充道,“我和他說太倉促了,還要慢慢籌劃,但……他不怎麼聽得進去。
”
要命了。
丁玉君頓時臉色煞白,“他有這想法為什麼不早說?
他是覺得反正過了我這邊的明路,刀山火海有我這個老婆子去擋是不是?
”
“……”
是這個意思呢。
鹿之绫把嘴閉得緊緊的。
“真是,小時候那麼軟乎可愛,長大了心眼子怎麼這麼多。
”
一點都不管她和老頭子的死活啊。
丁玉君很是生氣,又問道,“之绫,你覺得薄妄想強來的幾率有多少,能不能先按住?
”
這個幾率怎麼說呢……
鹿之绫坐在那裡道,“前兩天他說要在我包裡找個東西,今天我意識到不對勁翻了下,我的所有身份證明都被他拿走了。
”
現在結婚要用上的證件都不在她手裡。
“……”
丁玉君很是無語,看來薄妄這回是鐵了心,她站起來道,“不行,我得趕緊找他三叔公、四叔公商量下,不能讓峥嵘一氣之下把薄妄手上的船運給收了。
”
“……”
“不對不對,和那兩個老家夥聊不出什麼,還是得找他們老婆。
”
丁玉君走兩步又退回來,“小浮生,去聯系秦醫生,叫他做點假的報告,把我和老爺子的身體寫差點,最好是說我沒兩天好活了。
”
對,她得裝病,裝要死了,才能在薄峥嵘面前幫兩個孩子頂住怒火。
“……”
鹿之绫坐在那裡,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感覺到丁玉君這一刻的手忙腳亂。
丁玉君沒有怪她半個字,甚至不惜為她和薄妄咒自己,這樣鹿之绫心裡一陣酸楚,很是過意不去,“奶奶……”
“我知道不是你的主意,你乖,奶奶來解決。
”
丁玉君現在算是真的明白老頭子的話了,薄妄真就不是為了争權而亂來的人,他隻會為了他那個戀愛腦子亂來!
掌控船運的緊要關頭,居然要跑去結婚!
丁玉君飯都顧不上吃,開始積極打電話,約着人出來準備大談一番。
剛打兩個電話,就有電話進來,丁玉君也不用姜浮生幫忙,直接接起來,“您好。
”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丁玉君頓時沉默,臉色也一寸寸白下來。
鹿之绫抱着抱枕的手一僵,她全聽到了。
薄峥嵘和薄妄前往季家私宴,宴席上,季懷宗提議兩家聯姻,薄峥嵘前一秒應下,薄妄後一秒拒絕,場面鬧得十分難看。
薄妄連回來的車都沒坐上,就被薄峥嵘派保镖押着去薄家祠堂罰跪。
“……”
鹿之绫的手指深深陷進抱枕裡。
薄妄二十五歲,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的年紀,薄峥嵘之前都沒動過他婚姻的心思,怎麼突然就動了?
她忽然想起,前兩次去主樓吃飯的時候,郁芸飛都提起别人家聯姻的事,還裝作随意地問薄妄有沒有談戀愛……
這是鋪墊。
她和薄棠在推波助瀾,讓薄峥嵘起了心思。
礙着老太太,薄棠不敢主動把她和薄妄談戀愛的事情捅到薄峥嵘面前,于是就通過這種方式來離間薄妄和薄峥嵘的關系……
她忽然明白過來,薄妄為什麼會這麼着急地想要結婚。
恐怕,他早已經看出薄峥嵘的意圖,所以才急着先斬後奏。
他竟然一點都沒讓她知道他承受的壓力。
丁玉君擱下手機,看鹿之绫僵坐在那裡,知道她都聽到了,便拍拍她的手道,“别慌,我現在去主樓等峥嵘回來,我來和他講。
”
“奶奶。
”
鹿之绫反握住她的手,有些用力,“如果實在不行,先保住薄妄手上的船運。
”
隻要薄妄有實權在手,他再怎麼罰跪日子都好過一些,不然,他這兩年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而且,郁芸飛和薄棠一定會趁勢繼續打擊他。
他不能再過回被人按在地上肆意毆打的日子,絕對不能。
“放心吧,你就呆在梧桐院,别出去,就是主樓那邊叫,你也别去。
”
丁玉君安撫完她,便帶人氣勢洶洶地走出門,往主樓而去。
鹿之绫獨自坐在沙發上,手指冰涼。
她拿起手機想給薄妄打電話,想想沒用自己的手機,換成一旁的座機。
果然,薄妄的手機已經不在他手裡,而是薄峥嵘身邊人接的。
她苦笑一聲。
看來她這20歲的生日,注定不會過得太平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