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她無法控制地一口血噴出來,人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鹿之绫急忙扶抱住她,“封叔,浮生,幫忙……快,叫車,去醫院。
”
封振和姜浮生連忙沖過來。
頭頂上方的太陽燙得讓人眩暈。
……
醫院裡,鹿之绫坐在病床前,将手中染了血的紙條展開,壓平,靜靜地放在床頭櫃上。
谷娜躺在病床上吊着輸液,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看着上方,神色如死灰一般。
醫生說她是急火攻心。
“在茶樓前你為什麼要把紙條藏起來?
”
谷娜看着上面,忽然開口說道,聲音發啞,失了魂一般。
鹿之绫看向她,淡淡地道,“這是大哥藏起來的秘密,我想守住他的決定。
”
看到紙條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大哥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放棄谷娜,他不想讓谷娜知道,他想讓她恨他。
聞言,谷娜笑了,淚水順着眼角淌下來,“你和他說的一樣,聰明、溫柔、善良,總是用心地溫暖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
“我沒那麼好。
”
況且,她溫暖着别人又有什麼用,她誰也留不住。
“我和他說,我很羨慕你能得到萬千寵愛,能讓那麼多人都喜歡你疼着你。
”谷娜說着,“他說,他會幫我實現。
”
“……”
鹿之绫安靜地聽着。
“他甩我的時候,我剛剛畢業找不到工作,我很迷茫,很痛苦,還好,我認識了一些朋友、長輩,她們陪着我,開導我,幫我走出失戀的陰影,我得到了出國的好機會,也不再像以前那麼軟弱,我覺得我漂亮的人生就是甩給前男友最響的巴掌。
”
她近乎麻木地說着,像是想到什麼,她支撐起一些身體,道,“我的手機。
”
鹿之绫把一旁的手機遞給她。
谷娜不顧手上還插着針就撥通好友季曼詩的電話,“曼詩,我問你一件事,我們同學四年,為什麼在最後一年才成為朋友?
”
鹿之绫聽到季曼詩在電話裡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含糊地道,“都過去那麼久,我不太記得怎麼相識的了,緣分吧。
”
“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是嗎?
”谷娜一字一句問出來,“還有他們,都是這樣,對嗎?
”
那一段時間她認識的所有好友,所有對她事業、生活有幫助的長輩……都是這麼來的,是嗎?
“你都知道了?
”
季曼詩愣了下,随即有些焦急地解釋,“娜娜,最開始我是受人所托,但後來,我是真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
“鹿景承?
”
谷娜講出這個名字都在渾身發疼,疼得顫栗。
鹿之绫擔憂地看向她。
聞言,季曼詩那邊沉默了很久。
“是鹿景承。
”她回答。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谷娜用力地問道,已經是淚流滿面。
季曼詩在電話裡道,“我不知道,我隻記得那一段時間,他求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
她用的是個“求”字。
手機從谷娜的手裡掉落,她痛苦得整個人在床上蜷縮起來,恨不得蜷成一個繭,永遠封住自己。
“谷導,你還好嗎?
”
鹿之绫連忙站起來,要去喊醫生,手腕被谷娜一把抓住。
“為什麼?
為什麼他給我安排這些,卻要抛棄我?
為什麼?
”
谷娜縮在床上哭着問道,聲音抖到不像話,手背上的針已經遊掉,鮮血滲出來。
“我不知道。
”
鹿之绫搖頭,“也許,當時家裡已經面臨破産了,他不想連累你。
”
她真的不知道大哥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抛棄一個他願意用一生孤獨換她享盡萬千寵愛的女孩。
“……”
谷娜痛得不行了,低低地嗚咽着,似聲嘶力竭,又似撕心裂肺。
“我去給你叫醫生。
”
鹿之绫松開她的手,急急忙忙去叫醫生。
病房裡一通兵荒馬亂。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
最後一針鎮定劑下去谷娜才睡了過去,不再痛苦。
鹿之绫陪到很晚,看着所有的輸液全部吊完,請了護工、留下一個保镖看着才離開。
……
夜深,星子如棋。
出租車停在茶樓門口。
鹿之绫拎着疲憊地從車上下來,一步步往亮着光的門口走去,做成茶葉造型的金屬風鈴在檐下發出清晰脆耳的響聲。
茶樓裡一片寂靜。
鹿之绫一擡眸,就看到了薄妄。
暖黃的燈光下,薄妄嚣張地坐在門内正中央的一張老式藤椅上,翹着一條腿,黑衣凜冽,姿态散漫,手上轉着一隻小小的紫砂茶杯,骨節清透。
見她回來,薄妄擡眼,幽幽地睨向她,像是專門在這候着她回來。
封振和姜浮生都表情讪讪地站在一旁。
鹿之绫累到極緻,還是擠出一抹笑容走進去,欣喜地道,“薄妄,你怎麼來了?
晚飯吃了嗎?
”
薄妄捏着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慵懶地開口,“總覺得你要死,就來看看。
”
“……”
這話說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不該謝。
她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空杯,眸子如星,“總是讓你擔心我的安全,抱歉。
”
“是啊。
”
薄妄黑眸睨向她,漫不經心的,“不如我親手送你上路吧,省得擔心。
”
封振聽得臉都吓白了。
這說的都是什麼?
“……”
你能不能有點正常人的腦回路。
鹿之绫仍是笑,把茶杯放到一旁,見薄妄還是盯着自己,便解釋道,“哦,我送谷導去醫院了,她狀态不是太好,就多陪一會兒,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
薄妄聽着這解釋沒沒說什麼,隻看向一旁,“那又是什麼?
”
鹿之绫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大哥的重型摩托車,目光不由得黯然下來,“是我大哥生前的車。
”
她走過去,手搭上線條流暢的車身,将大哥和谷娜的關系說出來。
薄妄單手抵着頭聽。
“這輛摩托車應該是我大哥和谷導的定情信物。
”
她道,要不然谷娜也不會看到這車反應那麼大。
聞言,薄妄挑了下眉,“鹿之绫,你是準備把你家裡人的定情信物都買回來送我?
”
一輛破車也送。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