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替他考慮。
”
她在薄峥嵘那裡留下這麼一個愛拿薄家臉面搞事的形象,還一點都不替自己的處境着急。
丁玉君摸摸她的臉,“不過看你們這麼要好我還是開心的,這幾年,薄妄明裡暗裡的刀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他都無所謂,連和我都懶得說,可他現在會為了你和他父親一次次對峙。
”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變得有血有肉,是好事。
鹿之绫坐在她的身旁,道,“奶奶,我不想讓薄妄功虧一篑。
”
丁玉君明白她的意思,輕拍着她的手道,“我把峥嵘的喜好列個單子給你,等他過兩天消氣,我再提提……他也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況且郁芸飛的職務一撤,财團内有空缺。
”
“謝謝奶奶。
”
鹿之绫從旁邊傭人手中抽過紙巾,替丁玉君擦拭臉上的淚,道,“奶奶别再為我擔心,我以後做事一定三思而後行。
”
“你已經夠三思了,我要的是你别太逞強,多依靠依靠身邊的人。
”
丁玉君道。
“……”
不敢了,不管是什麼情感,一旦付出就注定是傷痕累累。
鹿之绫暗暗想着,但什麼都沒說,隻是乖巧地笑了笑,讓丁玉君放心。
……
鹿之绫照着丁玉君給的喜好單子開始做下午茶點煮咖啡準備給薄峥嵘賠罪。
她不擅長廚藝,隻能跟着廚師們後面偶爾加兩勺糖,捏兩下面團糊弄糊弄,表示是自己親手做的。
這一送就送了五天。
薄峥嵘天天讓她吃閉門羹。
全家上下的傭人都看着,竊竊私語無數。
她也沒氣餒,很耐心地站在書房門外候着,每次候的時間也不算長,就一個小時。
站累了坐坐,坐膩了再站站。
等一個小時過去,咖啡涼掉便離開。
終于到第六天,鹿之绫在書房門外的走廊裡換了兩遍坐姿以後,薄峥嵘沉着的聲音傳來,“進來。
”
鹿之绫在臉上堆起笑容,端起一旁的托盤推開門往裡走去。
……
卧室裡一片甯靜。
薄妄趴在床上,背肌線流暢,褲腰略顯松垮,他骨節分明的手往旁邊摸了摸,空空蕩蕩。
人沒蘇醒,眉頭先蹙了起來。
薄妄從床上坐起來,胡亂地揉了揉短發,看着寂靜的卧室沒由得來的一陣煩躁。
又用她那廚藝去毒薄峥嵘了?
他已經告訴她,沒必要。
掀開被子下床,薄妄套上家居服,起身往外走去,門口站着一個發呆的傭人。
見他出來,傭人連忙捧起一碗甜湯,“大少爺,您醒啦,大少奶奶說看您中午沒怎麼吃東西,可能是天熱沒胃口,就讓廚房做了一碗甜湯,您現在要用嗎?
”
不是沒胃口。
是他現在越來越好睡了,中午都想睡覺。
薄妄低眸看一眼,嗓音低沉,“她人呢?
”
“大少奶奶被先生叫進書房了。
”傭人老實地回答。
聞言,薄妄眉頭一擰,薄峥嵘終于要試毒了?
他擡起腿轉身就走,走了三步又退回來,一把将甜湯奪了過去。
“……”
傭人一臉懵。
薄妄走到書房門前,門虛掩着,還沒進去,鹿之绫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父親,這件事錯都在我,薄妄就是怕我太激動影響肚子裡的寶寶才會出言頂撞您,您别生他的氣。
”
聽着這柔柔淡淡的聲音,薄妄沒急着進去,轉身靠到牆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甜湯放進嘴裡。
冰冰涼涼的甜湯灌入喉中,清爽入胃。
她總是知道他什麼時候需要什麼。
可他沒那麼需要那個位置,她根本不用在薄峥嵘面前伏低做小。
書房裡,薄峥嵘冷冷地看着鹿之绫的舉動,好半晌沉聲道,“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得意,能把我薄峥嵘的兒子拿捏得死死的,讓他為你綁架郁芸飛和夏美晴,還讓他為你置薄家利益而不顧?
”
“我沒有這麼想。
”
鹿之绫把咖啡杯推到薄峥嵘面前,然後退到一旁站着,十分溫順,“我要脅您,是我不對,但這和薄妄無關,請您再給他一次機會。
”
薄峥嵘看了一眼那杯咖啡,沒去碰,隻冷笑一聲,“有你在,我還真不敢讓他來擔起薄家。
”
“……”
“他現在這麼聽你的話,一旦上位,這薄家是他做主,還是你做主?
”
說到最後,薄峥嵘的語氣越發重起來,眼底甚至掠過一抹殺意。
書房内寒氣逼人。
薄峥嵘真的對她動了殺心。
鹿之绫站在那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擡起雙眸淡然地看過去,道,“如果我保證會在他上位前就離開,您能繼續給他機會嗎?
”
門外。
薄妄正喝着甜湯,聽到這話動作一頓,目色猛地深暗下來。
“你拿我薄峥嵘當什麼,拿着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來诓……”
薄峥嵘不屑地看過去,卻在對上鹿之绫目光的一瞬間沒了聲音。
他閱人無數,沒什麼人的眼神能騙過他,可她的眼底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連一點不舍都沒有,有的隻有談公事的态度。
薄峥嵘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她不是在向他保證,是她早就這麼打算好了。
她是真的要走。
鹿之绫任由他看,目光沒有一點閃躲,“我可以給您寫保證書。
”
話落,一個冷厲的聲音從外面低吼過來。
“鹿之绫,滾出來!
”
“……”
鹿之绫聽得一驚,她是有聽到一點細微的吞咽聲,還以為是傭人在偷吃東西,結果是薄妄在偷聽?
她心髒一陣绻縮,朝薄峥嵘低了低頭,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剛出門,手就被人攥過去。
薄妄一直将她攥到走廊盡頭,把她按在柱子上,五指用力地收緊她的肩膀。
“……”
鹿之绫疼得縮了縮身體,擡眸弱弱地看向他。
薄妄臉色陰沉地瞪着她,良久,他勾起薄唇冷笑一聲,“來,說給我聽聽,保證書要怎麼寫?
”
字字戾氣。
鹿之绫貼着冰冷的柱子而站,咬了咬唇,低聲說道,“我不想因為我害得你進不了财團。
”
“我做薄家接班人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嗯?
”
薄妄低下頭逼近她,黑眸狠狠看進她的眼裡,渾身散發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