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你已經努力一年了,剩下的路,我來鋪。
”
“你怎麼鋪呀?
”
鹿之绫輕歎一聲。
爺爺奶奶那一關是好過,可薄峥嵘那裡呢?
薄妄爬得越高越優秀,在薄峥嵘眼裡對匹配他的女性要求也就越高,說穿了,想要順順利利地在一起還是要從她下手。
“你知道薄峥嵘和我母親結婚,老爺子老太太也不同意。
”薄妄道。
“那後來怎麼結成的?
”鹿之绫沒聽到這些故事。
“他絕食。
”
“……”
鹿之绫聽呆了,嘴微微張着,好半晌才消化掉這個事實。
在她的認知裡,薄峥嵘是個利益至上的一言堂,對感情完全是玩弄的狀态,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時期。
“你不是讓我别跟他逆着來,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就玩命地讨他歡心,等他覺得沒有我這個兒子是天大的損失時,我再跟他玩絕食。
”薄妄握着她的手道。
“……”
鹿之绫說不出話來。
絕食也可以傳承的嗎?
她想想,認真地道,“我突然想回去問問奶奶,她和爺爺是怎麼成的。
”
不會也是靠絕食吧。
絕食三代?
這話逗笑了薄妄,他勾起唇笑起來,在她柔軟的手心捏了捏,把手放回方向盤上,“不管他們怎麼成的,我們一定能成。
”
話落,鹿之绫又聽他道,“所以之之,去治眼睛,現在就去。
”
“……”
聞言,鹿之绫的心顫了顫,她有些僵硬地面向薄妄的方向。
他或許真的急着和她結婚,但更着急的,是看着她拼命經營自己,卻不管眼睛。
她抿了抿唇,好久才道,“萬一我的眼睛是不可逆的……”
鹿之绫一直沒去檢查,說穿了也有些諱疾忌醫的因素在。
她也想看得見他,可她怕去檢查了,得到的是絕望的結果。
“那我就去學醫,再把賺來的錢全部用來投資醫學研究,未來幾十年,我就不信攻克不掉。
”
薄妄想都不想地道。
他不是說就算她瞎一輩子他也願意和她在一起,他是說,他會付出全部的精力用一輩子去醫治她。
聽到這話,鹿之绫的眼眶微微發熱,也沒有再抗拒的理由,她點頭。
“好。
”
她去檢查。
……
鹿之绫抓緊時間将茶樓的一些事情安排掉,又把手上的一本翻譯稿較正完成,然後才騰出時間去檢查。
本來薄妄說好了要陪她一起去檢查,但到了檢查當天,薄妄被财團的事困得脫不開身。
鹿之绫有些失望,但沒表現出來,隻站在茶樓門口握着手機道,“沒事,封叔陪我去也一樣,而且今天隻是做個檢查。
”
“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等結束就過去。
”
薄妄在電話道。
“嗯。
”
鹿之绫挂掉電話,和封叔前往醫院。
鹿之绫挂的是一家治失明特别厲害的醫院的号,進入大廳,周圍幾乎都是因眼疾而來求醫的。
“小姐,這邊走。
”
封振拿了單子領她前往診室。
診室的隊伍排得有些長,鹿之绫前面還有七八個人,兩人便在等候區坐下來。
封振坐了一會起身,“小姐,我去下洗手間。
”
“好。
”
鹿之绫點點頭,等封振離開後她一個人坐着,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有抽泣聲有說話聲,甚至還有嘔吐的聲音……
她一到這種人多的環境裡耳朵就不太舒服,便拿出一對降噪耳機塞進耳朵裡,讓世界平和一點。
号碼一個一個被叫。
等候區的座椅都是連起來的,身邊有人坐下,鹿之绫馬上就能感覺到。
有人坐在了封振剛剛坐的位置。
但不是封叔。
鹿之绫便沒出聲,閉上眼睛沉默地等待着。
忽然,她降噪的世界裡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小七乖一些,不要檢查,将來再治。
”
“……”
鹿之绫猛地睜開眼睛,瞳孔驚得放大。
三哥。
是三哥的聲音麼?
鹿之绫轉身就朝旁邊摸過去,旁邊的座椅上已經空空如也,她太過用力,人差點栽下來。
她往後空氣中摸了摸,什麼都沒摸到。
那聲音就好像隻是她的一個幻覺,根本沒有存在過。
不。
是三哥。
一定是他。
鹿之绫有些激動地站起來,伸出雙手摸着往外走,“哥……哥——”
等候區的人都轉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鹿之绫徑自往前走去,腦袋有些空白,沒了理智,一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摸索着,希望能抓到一點,哪怕隻是三哥的一截衣袖。
他突然出現,為什麼又突然消失?
三哥怎麼會沒死……
那其他人呢,會不會也都沒死?
“哥——”
鹿之绫喊得聲啞,她用力地摘下耳機,去辨别周圍屬于三哥的聲音。
可周圍隻有嘈雜環繞着她,吵得她腦袋轟炸過一般,開始疼痛起來。
三哥呢?
人呢?
鹿之绫什麼都摸不到,什麼都辨别不出來,隻能無助地站在黑暗的世界裡咬住自己的手指。
“之之?
”
薄妄的聲音驟然在嘈雜聲中響起。
很快,她就被薄妄拉進懷裡,薄妄伸手抹掉她額頭上的虛汗,“你怎麼了?
”
“薄妄,我剛剛……”
鹿之绫有些失控地抓住他的衣袖,正要說話,旁邊就傳來一個聲音,“這就是你那個妹妹吧?
她沒事吧,怎麼眼睛都紅了?
”
“……”
鹿之绫隐約記得這個聲音,季懷宗。
沒想到他也在這家醫院。
鹿之绫空白的腦袋漸漸清晰過來,她的眸子轉了轉,然後一臉心慌地對着薄妄道,“哥,你不是說你來了嗎,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
”
“……”
就算他來了,她也不用特地到處找他。
薄妄有些莫名地看着她,但還是順着她的話道,“在門口碰上季叔,就聊了兩句。
”
鹿之绫朝一旁的男人點點頭,“季叔。
”
“你們兄妹感情可真好。
”
季懷宗笑了笑,又伸手在鹿之绫面前劃了劃,見她沒有一點反應,便關切地問道,“今天是來治眼睛的?
醫生怎麼說?
”
鹿之绫滿腦子都是三哥在她耳邊說的話,她苦澀一笑,“說是受刺激過度。
”
“诶。
”
季懷宗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家裡的事,小小年紀别給自己那麼重的心理負擔,人要往前看,心裡一松,說不定明天眼睛就好了。
”
鹿之绫感激地朝他點點頭,“那就借季叔吉言了。
”
“行,那你們聊着,我領我家老太太去看醫生,這兩天眼睛總是不舒服。
”
季懷宗說着拍了拍薄妄的肩膀,語氣很是随和,然後轉身離去。
他這樣的大人物來醫院,身旁保镖都跟了好多個,氣勢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