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競一下子就看直了眼,“原來你就是歸期樓的小老闆啊。
”
龔家晚宴上的印象可太難忘了。
薄妄側目看他一眼,目色有些涼。
鹿之绫莞爾一笑,在封振的指引下上前來,“薄先生,季先生,龔小姐,三位是想坐包廂還是看看藏品?
”
說的是三位,但她一直面向薄妄,笑容都透着親近。
薄妄莫名有些受用,看了一眼角落的位置,“那裡。
”
鹿之绫和封振将他們迎到角落的空位上,這個位置并不好,連光線都很弱,離拍賣台很遠,但現在展出的那些藏品這三位也看不上。
鹿之绫又表演了一次盲人煮茶。
季競坐在八仙桌前欣賞着,忽然摸着下巴道,“我怎麼覺得小老闆你有點眼熟啊。
”
這煮茶的動作……像是在哪裡見過。
“是嗎?
可能是我長得太大衆臉了。
季先生嘗一嘗我們的茶,可還入眼。
”
鹿之绫笑得淡然,一邊說着,一邊捧着茶杯放到薄妄面前,第二杯遞給季競。
“你可不是大衆臉。
”
季競飲了一口,是雨前龍井,别有一番風味。
龔姿桦坐在一邊,冷臉看着鹿之绫笑,“眼睛瞎了也知道先恭維誰,鹿之绫你比在學校時可懂人情世故多了。
”
鹿之绫笑笑不說話。
季競皺眉,“行了,姿桦,一條手串而已,沒必要一直拿着不放。
”
龔姿桦很想發作,但看了一眼對面坐的薄妄,還是按下來,隻低頭喝茶,酸了句,“味道比我家裡的茶差多了。
”
季競無奈地搖了搖頭,沖鹿之绫笑,“别理她,大小姐脾氣。
”
“沒關系。
”
鹿之绫表現得相當大度。
季競很是欣賞,現在看來,鹿之绫還真不是龔姿桦說的那樣,挺好挺自強辦事還井井有條的一個女孩。
拍賣台上拍出去最後一件藏品,大家和和樂樂。
封振上台,宣布這一次拍賣所有的藏品全部賣出,衆人鼓掌,賓主盡歡。
季競不住地點頭,“你弄得不錯,反而是那些不值錢的藏品夠不上你這番用心的布置,我回去同家裡講,下次給你弄點好貨來,讓你辦個盛大的場。
”
“季先生滿意就好。
”
鹿之绫淡淡點頭。
“滿意,茶滿意,人也滿意。
”
季競同女孩子調笑慣了,端着杯子喝茶。
靠牆而坐的薄妄一直沒出聲,這會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去拿茶杯,指腹捏着杯沿轉了轉,煙氣撩過他的指尖,手腕上的沉香佛珠手串顆顆渾圓,其中一顆上有着深深的牙印。
龔姿桦看着臉都綠了,怪不得郁芸飛那麼重視鹿之绫,她不止爬上薄妄的床,還讓薄妄戴她買的手串。
“噗——咳咳,咳咳咳……”
季競看着薄妄腕上的手串直接噴了,咳得心肝肺都差點吐出來。
他瞪着那手串,又瞪向一旁站着的鹿之绫,再看向一旁慢條斯理喝茶的薄妄,眼珠子轉得簡直要冒煙。
這手串不是鹿之绫在龔家買下的嗎?
那晚那些人說鹿之绫坐薄妄的車走了,他還以為他們看錯了,是真的?
他連忙放下茶杯,順着長凳劃到薄妄這一側,壓低聲音顫顫地問道,“真睡了?
”
他就說麼,怎麼妄哥突然也來了喝茶的興緻,要一起來。
合着不是喝茶,是喝人。
紫砂的茶杯很小,在薄妄修長的手指間輾轉。
薄妄轉着小小的茶杯,漫不經心地看向季競,眸子漆黑,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真不真有什麼要緊,您季少爺滿意才重要。
”
“……”
季競臉都白了,三魂沒了七魄,“我嘴賤,妄哥,我嘴賤,我可就見過她兩次,每次都在你身邊。
”
他什麼都沒做啊。
薄妄轉茶杯的手一停,挑了下眉,“那你想見幾次?
”
“一次都不想,一次都不想。
”
不管薄妄怎麼看待這個鹿之绫,是一時新鮮還是什麼,睡了那肯定是不争的事實,他還上去撩騷的話不是找死?
怕薄妄搞自己,季競壓低聲音暧昧地道,“來都來了,要不我和姿桦在樓下喝茶,妄哥您和鹿老闆上樓……坐坐?
”
“……”
鹿之绫耳朵好,聽得清清楚楚,她懷疑季競說的“坐”和她想的不是同一個字。
她輕輕按了按遭到污染的耳朵,淺笑着面向薄妄,“我去準備一些吃的拿過來。
”
“别呀,鹿老闆。
”
季競連忙叫住她,“妄哥喜歡清靜,你領我們妄哥上包廂吃去。
”
一旁龔姿桦白了季競一眼,“你怎麼那麼像個拉皮條的?
”
說的好。
老同學之間難得達成一緻意見。
季競才不管,黏着薄妄道,“什麼叫拉皮條真難聽,就是上去吃個東西,是吧,妄哥?
”
薄妄坐在那裡不說去也不說不去,隻擡一雙漆黑的眼看着鹿之绫,渾身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懶勁。
他将茶杯放到桌上,指尖一轉,茶杯旋轉起來,輕微的聲音由急轉緩,再漸漸慢下來,像時間沙漏滴到最後,每一聲都透着倒計時的緊迫感。
他故意的。
她拒絕的話,他會不爽。
鹿之绫感覺出來,認命地道,“薄先生肯賞臉嗎?
”
一抹幽光自薄妄眼底掠過,他伸手按停茶杯,站了起來。
“……”
鹿之绫好想打死季競。
兩人從旁邊的樓梯上去,龔姿桦又嫉又恨,可借她八百個膽子,她也不敢上去拉住薄妄。
“這是我的休息室。
”
鹿之绫按下門上的指紋鎖,推開休息室的門。
薄妄一雙漆黑的眸掃向整個房間。
她的休息室不大,和茶樓整體風格一緻,環境清幽,兩格窗扇迎風,一幅水墨畫挂在實木沙發的後面,書桌上堆着大疊大疊的資料。
他一邊看着,一邊道,“叫我上來幹什麼?
”
這語氣,像是她硬拉着他上來一樣。
她不想叫的好麼……
鹿之绫内心活動再多,臉上也隻是溫和一笑,“不是你想見我嗎?
”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總不能天真地以為他就是想來喝茶吧。
“我想見你?
呵。
”
薄妄這才睨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動作暧昧,聲音嘲弄,“這麼擡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