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從窗口撲進來,沖着姜浮生就去。
李明淮抓着樓梯扶手一躍而起,橫腿一掃,将人踹下去,伸手就将姜浮生攔在自己身後,對着下面的人連續開槍。
姜浮生視線落在他的肩上,呆住,“你中槍了。
”
“上樓。
”
李明淮推她一把。
姜浮生也不敢給他添亂,連忙往樓上跑,邊跑邊抓着一路的花盆往樓下扔,砸出一個人仰馬翻。
李明淮不由得看她一眼。
槍擊聲、械鬥聲不止。
門口、樓梯口倒下越來越多的人,是攻擊者還是死守者都有些分不清了。
鮮血濺過牆壁,染在護身符上。
活死人一個跟着一個倒下,沖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場慘烈不堪。
屍山血海一般。
濃烈的血腥味在整棟小樓傳開來。
其實到最後,都沒什麼力氣了,對方也知道活死人在同他們拿命相搏,于是交換一個眼神,有人撲向活死人,以身軀擋住,剩下的全往樓上沖。
樓上還有活死人,再有人撲過去,有人往産房撲去。
封振一槍開出去,擊中對方的手臂,人被踹倒在一旁,口吐鮮血。
産房的門被踹開來,滿身鮮血的人瘋了一般就要往裡抓人,卻見整個手術室明亮幹淨,空空蕩蕩。
沒有孕婦。
也沒有醫護人員。
到這時,他們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為首的人轉身沖着李明淮狂吼,“他媽的人不在這你們拿命玩?
”
他們還以為,隻要抓到鹿之绫控制住,自己就能活着從薄家走出去。
結果人不在!
不在!
“廢話。
”
李明淮推開身上的人,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笑了下,滿口鮮血,“不拿命玩,你們不就殺遍薄家了麼?
”
臨時轉移地點生産的主意是鹿之绫出的,她讓他們假意守一下樓,然後釋放出她已經轉去醫院生産的信号。
把對方玩弄于鼓掌讓對方疲于奔命,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
可自從他聽到消息,警方、老太太的人都被阻攔在路上,出去的路被斷了,再看這群人不要命的進攻姿态,他就知道對方這一次完全是豁出去的行動。
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百倍,這群人不會相信鹿之绫已經轉移出去,他們是要一定抓到鹿之绫不可。
所以,他們隻有守。
隻有他們守得真,才能給鹿之绫争取安心生産的時間,在薄家工作的衆人也才能安然無事。
但凡他們假一點被察覺,以這群人病态的樣子,勢必要搜遍整個薄家,殺完所有人。
“操你媽的——”
僅剩的幾個人站在産房門口徹底歇斯底裡,抄起槍就滿屋子射起來。
剩下的活死人們掃射回去。
一個又一個倒下來。
魁梧的男人朝着李明淮撲過去,手槍都被對方掃落,兩人扭打在一塊,骨頭被打折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男人被李明淮死死壓制在地上,一隻手從旁邊摸到槍。
一直抱着頭縮在角落裡的姜浮生見狀想都不想地撲過去,撲抱住男人的手。
“浮生!
”
李明淮震驚,用盡力氣掙紮出鉗制。
槍口抵住姜浮生的身體,她認命地閉上眼。
“砰。
”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姜浮生趴在那裡,被濺了一臉的血,想象中的劇痛沒傳來,她呆呆地睜開眼,就見那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頭上多了一個血窟窿……
她和氣喘籲籲、用盡力氣的李明淮擡起頭看去,就見鹿之绫站在樓梯口。
這麼冷的天,她隻穿着一件純白的長裙,裙上還沾着幾條血迹,一頭烏發濕透,泛着潮意,臉色蒼白憔悴,沒有一點血色,看着就像是随時要倒下來的人,她的雙手卻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槍。
薄妄還來不及教她打實彈,這是她第一次。
姜浮生看向她明顯平坦下來的肚子,又驚又喜,“之绫,你生了?
”
“嗯。
”
鹿之绫點點頭,一雙眼看向地上一個個鮮血模糊的人,眼眶逐漸泛紅,“秦醫生,現在靜了,沒事了,通知人過來吧,統計一下傷者,先做初步救治,再送醫院。
”
“好。
”
秦醫生跟在她的身後,聞言點了點頭,又擔憂地看向她,“大少奶奶,那你……”
這邊槍聲太過密集,一看就出了大事。
鹿之绫生完就掙紮着從手術床上下來,拿起槍就往這邊走,其實薄家還有很多人,可命都隻有一條,誰也不敢跟着她過來。
他也是想到她要是出事自己不能好活才跟過來。
“我沒事。
”
鹿之绫淡淡地道,聲音聽起來很是無力。
她有一整個小樓的人到死都保着她,她能有什麼事……
“之绫!
”
姜浮生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脫下身上的淺色昵子大衣披到鹿之绫的肩上,抓起她的手穿進袖子,“這麼冷的天,你濕着頭發怎麼能趕過來?
”
落下個毛病怎麼辦。
李明淮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被血染的眼睛看向鹿之绫,“大少奶奶,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喪心病狂,而且我發現他們不是來殺你,而是……”
“來抓我的。
”
鹿之绫接上他的話。
如果要殺的話,已經這麼瘋狂明晃晃殺進神山,那直接上更重的火力就好,或是想辦法炸了小樓,現在這個局面,答案隻有一個……
不是殺她,而是要抓她,并且,是活的她。
李明淮點頭。
“我大概知道是誰,我出去一趟。
”
鹿之绫說道。
聞言,封振捂着疼痛的心口從地上站起來,激動地道,“你現在怎麼能出門,你才剛生完孩子!
”
他低估薄家這灘渾水了,沒想到會可怕到這種程度。
姜浮生一張臉都皺巴起來,沖着鹿之绫直搖頭,“之绫不可以,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
”
頭發還濕着,一身的虛汗,怎麼能往風裡跑。
“沒事。
”
鹿之绫平靜地道。
孩子她已經生下來了,健全平安,從這一刻開始,她自己就隻是她自己,她可以随心地去做任何事情。
“不行,大少奶奶,我暫時沒什麼人能派給你了。
”
李明淮說道,聲音蒙着一層沙啞,眼睛很紅。
守在小樓的兄弟死得太多,活着的也都傷了,沒辦法再保護她。
“不用擔心,對方這樣的陣勢想來也傾巢而出,身邊沒什麼人了。
”鹿之绫看向他,“況且,你不想知道薄妄的下落嗎?
”
“……”
李明淮怔住。
她這話什麼意思?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現在就替你們去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