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暴雨,沙灘變得格外綿軟,一腳深一腳淺的,不太舒服。
薄妄低眸看她一眼,拉着她往邊走一點走,貼着山壁礁石的路沒那麼軟。
兩人十指相扣。
看起來十分親密。
她擡起頭望了一眼太陽的方向,被刺得用手去擋,手遮着眼簾,鹿之绫望見一望無際的海面。
平靜而開闊。
那種顔色光是看着就讓人心曠神怡。
周圍濕嗒嗒的石壁上或爬着苔藓,或光滑如鏡,山石嶙峋峻峭。
沙灘上一隻小蟹正努力刨啊刨、刨啊刨。
好不容易從沙子裡刨出來,眼睛骨碌碌一轉,大概是警覺到危險又縮了回去。
見到這一幕,鹿之绫被逗得淡淡一笑。
“笑什麼?
”
薄妄低眸看向她。
“看到一隻有趣的小蟹。
”她道。
話落,她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薄妄戲谑地看向她的肚子,“想吃螃蟹?
”
“我說我隻是看小螃蟹很可愛,你信嗎?
”
鹿之绫無奈地道,說完,她又有些懊悔,這一頁翻過去了,她又提什麼信不信的。
“信。
”薄妄盯着她不假思索地道,眸子極深,似是說着什麼未盡的話。
“……”鹿之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我現在就把這可愛的小螃蟹煮給你吃。
”
“……”
薄妄拉着她一轉身,她看就到一處避風口裡正晾着幾條已經開膛破肚過的魚,還支着火堆和鍋子,旁邊放着幾瓶礦泉水。
再過去一些還扣着一個盆,裡邊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薄妄走過去,把盆一掀,裡邊是一隻比盆還大,隻能縮着蟹鉗的大蟹,她從來沒見過。
“坐着等吃。
”
薄妄睨一眼旁邊擦幹的平滑礁石同她道。
“……”
鹿之绫默默走過去,低下身子去拿礦泉水,薄妄彎下腰單手抓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她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感覺他有點……殷勤。
“謝謝。
”
她道了聲謝接過來,擰開,喝一口水漱嘴。
也不知道還要在翡翠灘上呆多久,鹿之绫不敢太浪費水,漱了一口礦泉水就把瓶蓋擰起來。
一回頭,就見薄妄把兩瓶礦泉水直接往鍋子裡倒,肆無忌憚。
打火機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轉了一下,火苗噌地跳起來,一堆木棍就燒起來。
他這是要給她做海鮮大餐吃麼?
鹿之绫在礁石坐下,擡起望向海面,海風拂過來,撩起她的長發,裙擺拍在礁石上浮動,
她伸手捋了一下頭發,回過頭,就見薄妄半蹲在鍋子前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眸色深邃無底。
看什麼?
她現在裙子也髒兮兮的,臉也沒洗過,有什麼好看的。
這邊是避風口,火苗不到處蹿,很快水就開了,薄妄直接把魚扔進去,又抓了幾把像草一樣的東西扔進去。
“……”
鹿之绫看得表情變了變。
“放心,都給你試過毒了,保镖他們吃過。
”薄妄一眼看透她,“四個小時,一個都沒死。
”
“他們辦事好像還沒回來。
”她小聲地提醒他。
“哦,那有可能是死外面了。
”
“……”
他這麼說她還吃不吃?
不一會兒,魚湯的香氣從鍋子裡飄出來。
鹿之绫越到孕後期對食物就越饞,此刻再不想吃野外的東西,還是聞得味蕾大動,那是一種特别鮮的味道,連風裡都是,密密地鑽進她的嗅覺。
她頓時更餓了。
車上有鹿之绫的專用杯子,薄妄将魚湯盛進杯子裡,用勺子攪了攪,走到她面前遞給她。
鹿之绫接過來,又看一眼鍋裡飄的草,還是有些猶豫,“真的能吃?
我現在是孕婦。
”
丁玉君說她飲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薄妄在她身邊坐下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喂到她唇邊,黑眸深深地盯着她,“怕什麼,死了我陪……”
鹿之绫看他。
薄妄看着她,忽然話風一轉,“你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死,喝。
”
她不喜歡聽這種話,他以後不說就是。
“……”
鹿之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不止殷勤,他今天好像……更像是在讨好她。
是因為知道錯怪她了?
她低頭喝了一口,薄妄問,“怎麼樣?
”
“好喝。
”
鹿之绫沒說假話,她本來以為在翡翠灘這種地方,什麼輔料都沒有,連滴油都沒有,不可能煮出什麼美味的魚湯。
但可能因為是海魚本來就比較鮮鹹,整個湯都被煮出了那種特别适合的味道,加上那種不知道名字的草搭在裡邊,香味中和掉了魚腥味,隻剩下香、鮮、鹹。
薄妄又一勺一勺喂她,鹿之绫想自己來,他沒讓。
海水撲上來又降下來,海浪翻着白花。
薄妄跟喂小寵物似的特别耐心,硬是一小勺一小勺地把整杯魚湯喂完,又把炖得軟爛的魚肉喂給她。
“魚肉也很鮮嫩。
”
都沒有刺。
鹿之绫道,從昨天到現在,這一頓是她吃得最舒暢的。
“我再給你煮個蟹。
”薄妄今天似乎特别有做廚師的欲望。
“不用了,蟹屬寒涼,不能吃太多。
”
“那就少吃一點,我抓的蟹比魚更鮮。
”薄妄道。
“你自己抓的?
”
鹿之绫錯愕地看向他。
“我不抓,等那麼大的蟹自己爬上來?
”薄妄把杯子放在一旁,過去處理蟹。
鹿之绫看着他忙碌,目光複雜。
這下,她确定他是在讨好她了,大概是知道她喜歡他做的菜,所以用這種方式。
好像隻要不牽扯上所謂的“背叛”,他對她就還算不錯。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碗魚湯一隻蟹就能輕易過去的,她做了很長的噩夢,一直在他的槍口下亡命逃跑。
鹿之绫心裡想着,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沒有洩露半分真實的情緒。
“大少爺!
”
有聲音傳來。
鹿之绫轉頭,就見一個保镖跑過來,喘着氣道,“大少爺,抓到了,這家夥找了個特别窄的小山洞躲了一夜,差點被凍死,我們找過去的時候還在渾身發抖呢。
”
聞言,她眺望出去,就見遠處一行人正押着封潮走過來。
封振走到人群邊上,不時上去一巴掌一巴掌打着封潮。
原來薄妄是讓大家去找封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