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想反駁說我不是你們家的童養夫,可是這一筆筆花在他身上的錢,人脈,利益,連他啟蒙請的師傅都是淩家給請的,讓他抖着嘴角說不出話來。
淩雲揚繼續啧啧,“安國公府也太不要臉了,不止不要臉,簡直是臉比天大,他們怎麼那麼大的臉說秦桓不孝?
若沒有秦桓,他們早就喝西北風了,哪有如今好模好樣的住在安國公府偌大的宅子裡?
就是安國公府的爵位,也是陛下看了七妹的面子,才沒給收回去吧?
”
這話還真沒說錯!
自從老國公去後,最有出息的秦桓父親也出意外遇險,陛下便有些瞧不上安國公府了,但因與淩家有婚約,她外祖父将九成家産上繳了國庫,陛下高看淩家,也對兩家定親的安國公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淩家被太子太傅算計背黑鍋,她偏偏敲登聞鼓又立了起來,得了陛下重用,她一直沒退婚,安國公府也沒出大岔子,便繼續占着爵位。
他們倒是明白因為秦桓,安國公府得利太多,死扒着這一樁婚事兒不放手,卻不明白,她哪怕毀了婚,隻要他們不對秦桓如何,她也不會如何,她不讨厭秦桓,如今,他們糊塗的不明白,吸了秦桓的血,将他除籍趕出家門不說,還要将他踩到地底下,那就别怪她饒不了他們了。
淩畫冷嗤了一聲,“多大的事兒,安國公府從明兒起,就沒臉見人了,不出一個月,我就讓他們滾回祖籍,所以,秦桓,你不欠他們的,真不至于吃不下飯。
”
秦桓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
淩雲揚萬分感興趣,“七妹,快說說,你做了什麼?
将這本冊子砸到那老太婆的臉上?
讓他羞一羞?
”
“不是,交給四海書局,印個幾十萬冊,安國公府不是宣揚秦桓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嗎?
那就讓所有人都看看,不仁不義的到底是誰!
”
“哈哈哈哈。
”淩雲揚大笑,“這招好!
比砸到老太婆臉上狠多了,果然是七妹,他們不要臉,就該把他們的臉皮撕下來踩。
”
秦桓呆了呆。
“傻子!
我就說我七妹不會看着你被人欺負的吧?
”淩雲揚瞧着他,“如今吃得下飯了吧?
”
秦桓木木的點頭。
“行了,那就吃飯吧!
一會兒飯菜該涼了。
”淩雲揚拍拍他肩膀。
秦桓拿起筷子,心情很是複雜,吃了兩口菜,又看向淩畫,有些欲言又止。
淩畫注意到了,“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多吃點兒。
”
秦桓默默地點頭。
他以前知道他用了淩家不少東西,淩畫的娘活着時,對他很好,每個月去淩家,都給他帶很多東西,但他不知道,原來比他所知道的他這些年用淩家的東西要多的多。
多到他一輩子賣給淩家怕是都還不完。
這樣一看,他以前在淩畫手裡受的那些欺負,淩畫對他做的那些讓他不能忍受的事兒,他流的那些眼淚,忽然覺得微不足道了。
吃完了飯,淩雲揚和淩雲深知道二人有話要說先走了。
秦桓在二人離開後,頓時又有些緊張,他真是以前落下的後遺症,見了淩畫就本能的怕她。
他挪了挪屁股,撓撓頭,以前他在她面前,理直氣壯的很,對她跳腳,罵她不是人,但如今,他把婚約讓給宴輕,坑了她,而她不計較,又救了他,他不是不知好歹,再有這賬本,他怎麼也理直氣壯不起來了。
“要說什麼說吧!
”淩畫看着秦桓,覺得被摧殘的心靈怕是不太好扭轉回來,這是個時間問題。
秦桓躊躇一會兒,說,“宴兄是好人!
”
“嗯?
”淩畫挑眉。
秦桓憋了半天,“比我好!
”
“嗯?
”
秦桓有點兒要憋死,“那個,你嫁他比嫁我好。
”
淩畫暗笑,點頭,“嗯。
”
她看上的人,自然好!
這不用說!
秦桓睜大眼睛,“你會喜歡上宴兄的吧?
”
淩畫歪了一下頭,“會吧!
”
秦桓面色松了松,想說一句“宴兄也會喜歡上你的。
”,但實在說不出來,宴兄不喜歡女人,他又憋了憋,“你脾氣改改,别欺負宴兄,對他溫柔些,在他面前别戴面紗,還有,别讓宴兄做他不樂意做的事兒,比如你那些胭脂水粉,衣着首飾,簪花指甲,這類女兒家的事物,别逼着他學,宴兄就會喜歡上你的。
”
淩畫眨眨眼睛,“嗯,我知道了!
”
所以,他這是看了賬本良心不安了?
覺得她本來想嫁他,卻被他坑了要死要活讓給宴輕娶,如今,不止對宴輕心懷愧疚,對她也心懷愧疚了?
她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就讓他這份可愛保留着吧!
秦桓見她不同以往,看起來很是溫順柔和,一點兒也不牙尖嘴利,他說話他也好好認真的聽,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松了一口氣,“還有你那些狗兵,别放出去吓宴兄。
”
淩畫看着他,“宴輕也怕狗?
”
秦桓結巴了一下,“怕、怕的吧!
”
淩畫笑,“行,還有嗎?
”
秦桓見她好說話,又說最重要的一件事兒,“你給宴兄送人了嗎?
就是雲落,宴兄不喜歡身邊有别人派去的人,他脾氣雖好,但分對人對事兒,對有些失了他原則的事兒,他脾氣就不好,發起脾氣來,很大的,很可怕的。
”
淩畫“唔”了一聲,“他發起脾氣來,最大能有多大?
有多可怕?
”
這個還是需要重點在意一下的。
“把人按在地上揍的滿地找牙?
從今以後他出現的地方再也不能看見那人?
拉着人進賭坊,讓人輸的傾家蕩産?
把人扔房頂上三天不準下來隻給水喝不給飯吃?
拽着人陪着他夜晚溜一個月大街不準回家睡覺?
”秦桓一樣一樣說着,“還有很多。
”
淩畫:“……”
她古怪地看着秦桓,“他這樣你說他是好人?
”
秦桓立即正了臉色,“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都是别人惹了他,他才如此的。
”
言外之意,與你不同,我沒招惹你,你天天欺負我招惹我。
做的全是惡事兒。
淩畫點頭,“好吧!
比起我來,他是好人!
”
秦桓見她不争辯,心裡又是一松,追問她,“你沒給宴兄送人吧?
”
淩畫又歪了一下頭,“今天送過去的。
就是雲落。
”
秦桓驚悚。
淩畫搖着團扇,補充了一句,“是他自己要求要的。
”
秦桓更驚悚了,“為、為什麼?
”
淩畫聳聳肩,“你不喜歡我給你送人,他喜歡呗!
他說雲落有經驗,可以幫他擋亂七八糟往他跟前撞的女人。
”
秦桓:“……”
是他錯了!
宴兄果然與他不一樣!
可是雲落有經驗嗎?
他在他身邊,也沒替他擋過什麼女人啊?
大家都知道淩畫是他未婚妻,沒人敢往他面前撞的。
淩畫左右無事,不介意跟秦桓好好坐着聊聊,再紮紮他心也行,“宴輕長的比你好看,哪怕有我,往他跟前撞的女人還是很多。
”
秦桓:“……”
對,宴兄長的的确好看。
他無話可說了,不覺得被紮心,這是事實,“那、總之你和宴兄好好相處就是了,他喜歡的事兒你做,他不喜歡的事兒,你别做。
”
他如今真是操碎了心,生怕因為自己害了他們倆。
“行!
”
淩畫答應的痛快,想着她娘當初其實眼光挺好的,指腹為婚,無非就是看重他父母品行,覺得兒子生出來也不錯,給她定了親,隻不過沒想到,他父母早死,老安國公也早死,安國公府其餘人,都剩下唯利是圖之輩,以至于秦桓在蛇鼠中顫顫巍巍長到大。
他其實挺善良的,難得在安國公府那一大家子唯利是圖之輩中,還能長的善良。
秦桓雖然還很是不放心,但事已如此,他也沒别的更好的法子了,淩畫能聽他說這些,且答應下來,已經讓他想哭了。
這麼多年,他總算看見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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