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是真沒想到甯葉竟然會武,那麼甯夫人早先說的話,可真是一個笑話。
他自從推出甯葉是為禍江山的那個人後,便一直在查他的身份,查出了他的身份後,又查他這個人以及背後的碧雲山甯家,查了兩三年,無論是從甯家内部傳出的消息,還是從江湖各大門派人的嘴裡,都無一例外地說他打娘胎裡生出來,便因為身子骨弱,不能習武,所以,他是一個不會武的人。
但如今這個不會武的人卻能殺了葉煙,若非他親眼所見,也是不相信的。
兩個人都彼此知道已久,但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面。
宴輕眼底發沉,站穩身形後,冷眼看了甯葉一眼,走到葉煙面前,一眼便看出一劍穿透了她心口,就算是曾大夫在,她怕是也救不回來了,他緊抿了一下唇,蹲下身,喊了一聲“葉姑姑。
”
葉煙本來眼睛放空,聽到宴輕的聲音,視線聚焦,看向他,對他一笑,“我那日跟你說,有朝一日,我想死在你的劍下,如今我失言了。
不過死在他的劍下,也算死而無憾。
”
宴輕沉默片刻,問:“姑姑可有什麼話對嶺山說?
想安葬在哪裡?
”
葉煙搖頭,“将我火化,骨灰送回嶺山就是了。
”
她想了想,又說:“不受嶺山供奉。
”
宴輕颔首,“好。
”
葉煙閉上了眼睛。
宴輕站起身,對身後吩咐,“送葉姑姑回總兵府。
”
細雨應是,已恢複本來的自己,上前,一把抱起葉煙,下了城牆。
宴輕站起身,目光平淡地看着甯葉,“甯少主好本事。
”
甯葉面色溫溫,“宴小侯爺不遑多讓。
”
“今日決斷?
”宴輕挑眉。
“我母親呢?
”甯葉不答反問。
宴輕回答他,“甯夫人送上門,我不敢不笑納。
”,他對身後揮手,“來人,将甯夫人送還給甯少主。
”
望書帶着人擡着已死的甯夫人來到了城牆上,因擡着一個人,他雖然從總兵府離開的早一步,但也是剛剛才到,反而沒有宴輕施展輕功更快來到城牆上,他暗自後悔,若是他動作快一些,早來一步,亂了甯葉心神,多為葉煙擋片刻,怕是葉前輩說不定也就不會死在他劍下了。
甯葉雖然已料到甯夫人今日有去無回,但是看到甯夫人的屍體,還是臉色發白,他沉默地對身後一擺手。
有人上前,接過甯夫人的屍體,送下了城牆。
甯葉攥着手中的劍,看着宴輕,“你殺了我母親,我殺了葉前輩,今日兵馬已乏,明日再戰?
”
宴輕點頭,“明日甯少主出手嗎?
”
“自然,宴小侯爺這些日子,不是也沒有顯露出最厲害的身手嗎?
明日你我這城牆上一戰,不死一個不罷休,如何?
”
“好啊。
”宴輕答應的痛快。
甯葉沒立即走,而是問:“從來了幽州城,便不曾見淩掌舵使,敢問明日淩掌舵使明日可來觀戰?
”
“她不來。
”宴輕是不會讓淩畫見到甯葉本人的,他打定主意了,一輩子都最好别見。
甯葉眯起眼睛,“宴小侯爺防的這麼緊嗎?
你是在怕什麼?
”
宴輕才不承認他怕,要怕也是以前怕,都過去了,但如今,他就是不想讓這姓甯的看到她,這一輩子,就讓他落個連人都見不到的遺憾,他覺得才解氣。
他懶洋洋地笑,“甯少主多慮了,我夫人不需要觀戰,我的出手他見過多次,沒必要看,至于甯少主出手,雖然少見,但她不必看。
”
甯葉眼底發冷,他何等聰明,從宴輕的言語神态中已猜出了他一輩子不想讓他見淩畫的想法,他聲音蓦地發沉,“宴小侯爺若死在我的劍下,就不想見淩掌舵使最後一面嗎?
”
“那是不可能的。
”宴輕眉眼自信極了,“我師傅曾對我說,我的武功出師那一日,便是天下第一,我就不信,這世間,還有比我武功更高的人,哪怕這個人是甯少主,也不行。
”
甯葉笑了笑,“那明日我殺小侯爺,再去見她也好。
”
他扔下這一句話,飛身下了城牆。
宴輕立在城牆上,看着對方鳴金收兵,甯葉身輕如燕,直飛下城牆,穩穩當當地落在馬上,而他身側,便是溫行之,溫行之收了射天弓,與他對視了一眼,打馬與甯葉一起回了軍營。
雲落抹了一把臉上的雪上前,“小侯爺,我等沒護住葉前輩。
”
“甯葉武功之高,不在我之下,你們湊不上前,很正常,怪不得你。
”宴輕回轉身,“清掃戰場,讓士兵們好好歇一晚,明日才是最大的硬仗,明日若是守不住幽州城,才是完蛋。
”
雲落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是。
宴輕下了城牆,回到總兵府。
總兵府内,葉煙被送回總兵府,細雨禀告了淩畫後,淩畫立即讓人喊來曾大夫,曾大夫來了一看,便對淩畫搖頭,“已咽氣了,魂兒都沒了,沒救了,你還喊我來幹什麼?
看不出來嗎?
都已氣絕了。
”
淩畫隻是不甘心,“真沒想到……”
真沒想到甯葉竟然會武,甯夫人說他兒子從小不能習武,恨宴輕的娘帶走了甯家至寶時,她都信了,原來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個女人瘋什麼?
有病吧?
曾大夫歎了口氣,“哎,的确是可惜了。
”
淩畫抿唇,對身後吩咐,“依照葉姑姑生前遺言安置吧!
”
望書應是,帶了葉煙下去火化安置了。
不多時,宴輕回來,見淩畫看着他,他簡略地将與甯葉的碰面說了,包括他與甯葉的對話,說完了,看着她道:“未經你同意,我便擅自做主了。
”
淩畫沒意見,“哥哥是我夫君,自然能做得了我的主,不見就不見,我有哥哥了,本來也沒想見他。
”
宴輕彎了一下嘴角,大手摸摸她的頭,聲音裡帶了笑意,“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