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黑衣領頭人後,黑衣人群龍無首,周家親衛們一下子士氣大漲。
黑衣人四散潰敗。
不過到底是特殊訓練的殺手,短暫的潰敗後,知道被纏死走不了時,便爆發出驚人的殺招,紅着眼睛與周家親衛厮殺起來,勢要破出重圍。
的确是有那等武功高強者,擺脫了周家的親衛,出了林中。
宴輕說不放過一個,就不放過一個,豈能讓人離開?
所以,一旦有人沖破周家親衛的糾纏,他便揮劍将人攔住,三兩招,便解決了,幹脆利落。
他說不留活口,便不留一個活口,哪怕能留,也不留。
黑衣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剩下的黑衣人漸漸露出驚恐來,看宴輕,如看死神降臨。
宴輕出劍太快,哪怕無數人斃于劍下,但他的劍也不見染血,他的衣衫,依舊幹淨整潔沒染一絲血迹。
半個時辰後,周尋和周振帶了一萬弓箭手前來,将這一片樹林統統圍住。
周琛松了一口氣,對周尋和周振道,“辛苦大哥二哥了,你們總算來了。
”
周尋和周振齊聲問,“如何?
”
周琛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都化為一句話,“小侯爺吩咐,一個人不準放走,領頭的頭目已被小侯爺殺了,其餘人就等着大哥二哥帶弓箭手回來解決了。
”
周尋和周振點頭,齊齊吩咐弓箭手準備。
周琛下令,護衛們不再糾纏,黑衣死士們見護衛們不再糾纏,心下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明原因,但容不得他們細想,紛紛撤走,出了林子。
就在他們踏出林子時,外面裡三層外三層的弓箭手早已準備,齊齊拉弓搭箭,就如早先他們埋伏宴輕一樣,宴輕如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埋伏了弓箭手等着他們。
這是一場絕殺的定局。
不過兩炷香,最後一名刺客倒下,事情了結。
四處彌漫着血腥味,林子内外,屍骨遍地,鮮血染紅了地面上覆蓋了幾尺厚的白雪。
周家三兄弟從小到大,在軍中長大,但也從沒遇到過這等場面,一時間心情十分難以形容。
周琛深吸一口氣,“小侯爺,這些死屍……”
“驗屍,每個人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有沒死透的,補一刀,有印記的,記下來。
都查驗過後,就地焚燒。
”宴輕語氣平靜。
周琛點頭,吩咐了下去。
黑衣刺客一共三百二十人,如今成了三百二十具屍體,驗屍結果後,有兩個沒有死透的,周家親衛補了刀,唯獨一具屍體,腳底有一枚竹葉印記,早已死透,正是這三百多人的領頭人。
親衛禀告後,宴輕眯了一下眼睛,見周琛看他,對他擺手,“燒吧!
”
周琛立即吩咐,“全部就地焚燒。
”
親衛們立即動作起來,将屍體都搬到一塊,架起了火堆。
宴輕懶得再留,說了句,“回了!
”
周琛立即對周尋和周振說,“大哥,你帶兵回軍營,二哥,你留下來處理焚燒這些屍體,我陪小侯爺回府。
”
周琛雖然排行小,但是嫡子,在周家一直有話語權,雖然周武和周夫人在很多事情上待子女一視同仁,但是嫡庶的話語地位卻從沒亂過。
周尋和周振齊齊點頭。
于是,周琛點了一隊人,陪着宴輕一起回城。
總兵府内,淩畫與周武商議了一日,周瑩也作陪了一日。
周瑩一直聽說淩畫厲害,但不曾真正見識到她如何厲害,但今日一日,聽着他與父親商議,名為商議,實則是父親聽她如何剖析安排,從涼州軍事到城池布防,從朝堂朝臣動向到天下各州郡縣官員分屬哪派,從天子東宮,到江湖世家。
有手腕,有心計,有謀算,胸中言之有物,腹中内有乾坤,這樣的淩畫,不再是以前人人傳言中蒙着一層紗的淩畫,而是實打實地站在她面前真實的淩畫。
第一面,在漫天大雪荒無人煙的道路上,她挑開車簾時,周瑩看到的是一個裹着棉被處處透着柔軟的小姑娘,也許是第一印象太深,以至于,她在知道她身份那一刻發出靈魂的懷疑,這就是傳言中威震江南的漕運掌舵使淩畫?
若不是那實打實的令牌,與她身邊宴小侯爺那張童叟無欺的臉,她是怎麼也不能相信,她周身無一處透着厲害勁兒。
但今日,坐在父親書房裡的淩畫,真正讓她見識到了,比傳言更勝一籌的淩畫。
眉眼清明,神情清淡,言語犀利,周身沉靜。
似乎從一副處處透着江南煙雨柔美的畫,神奇的變幻成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利刃。
這才是淩畫,幾乎已讓人忘了她的年歲。
周瑩走神時,忍不住想,二殿下不娶妻,是不是與她有關?
她為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心驚,但又覺得,若是有這樣一個女子,十年如一日扶持二殿下,他的眼裡,心裡,可還能裝下别的女子?
父親粗心,在問過掌舵使為何扶持二殿下,得知是為報救命之恩後,便再不問了,換做她,卻想問問,掌舵使嫁給宴小侯爺,可是因為拉太後站隊二殿下之故?
那二殿下呢?
冬日本就天短,涼州的天黑的比江南更要早一個時辰。
未時三刻,天色便暗了。
淩畫打住話,看了一眼天色,肯定地歎了口氣說,“哥哥怕是遇到刺殺了。
”
周武和周瑩齊齊一驚。
周武騰地站起身,“掌舵使何出此言?
”
淩畫笑,“三位公子陪他出城去玩,走的早,按理說,這個時辰,他該回來了。
如今還沒回來,定然是遇到了刺客。
”
周武臉色大變,“我這就調派人馬,出城去接應他們。
”
周瑩立即說,“父親留步,女兒去吧!
”
周武擺手,“你陪着掌舵使,我去。
”
周武大步走了出去。
周瑩隻能留下來陪淩畫,安慰他,“掌舵使放心,三哥離開時,點了八百親衛,小侯爺一定會沒事兒的。
”
淩畫笑了笑,“我知道他會沒事兒的。
”
宴輕的武功,不說獨步天下,也差不多了,輕功更是高絕,除非遇到與他一樣的高手殺他,否則,尋常高手,哪怕再多,也奈何不了他。
她說了一日正事兒,着實有些累了,身子歪在椅子上,問,“周家的親衛,武功如何?
”
周瑩誠懇地說,“涼州一直太平,就連父親身邊,都不會輕易遇到麻煩,所以,若是拿東宮特意豢養的殺手死士來對比的話,怕是有很大的差距。
”
淩畫點頭,“這也正常。
”
特殊訓練的死士,沒感情,隻是殺人的器具,親衛自然不同,訓練沒那麼嚴苛,當然,遇到真正的殺手,那便是差距。
周瑩看着淩畫,不再談正事兒的她,似乎又變成了一個軟和的姑娘,眉眼柔軟,神情懶散,因父親離開,這書房裡隻她,再無别人,她放松下來,像一隻貓兒,很輕易的便能讓人打開話匣子,放下設防。
她試探地問,“掌舵使和小侯爺一路來涼州,身邊怎麼沒有護衛跟随?
還是有暗衛,我們看不見?
”
她實在是太好奇這件事兒了,畢竟數千裡之遙。
淩畫笑,“帶了人手,在過江陽城時,遇到了麻煩,被扣到江陽城了。
”
周瑩驚訝,想問什麼麻煩,但怕淩畫不說,隻點了點頭。
淩畫對周瑩和周家人觀感都很好,見他好奇,便簡略地說了說江陽城的杜唯,以及過江陽城時的經過,但沒提外祖母的産業,隻說了她的一處早就安排的歇腳之地被杜唯給盯上了,這才出了麻煩。
周瑩聽完道,“江陽城知府公子杜唯,那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霸,欺男霸女,逼良為娼,不是好東西。
江州知府是東宮的走狗,知府公子杜唯比他父親更狠。
惡貫滿盈。
落在他手裡,可不是好事兒。
”
淩畫點頭。
周瑩試探地問,“那掌舵使怎麼放心将屬下留在江陽城不救?
萬一人都折了怎麼辦?
他可是東宮的人。
”
淩畫笑了一下,如今與周家的關系,這等小事兒,倒是沒有什麼不可說的,便将與杜唯的淵源,簡單說了說。
周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