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夕柔給人的印象,一如她的名字,溫柔賢淑。
她在京中這些日子,風評很好,任何人提起來,都說溫家二姑娘比溫家大姑娘前太子妃要和善溫柔,一母所生,竟是天差地别。
蕭澤也喜歡溫夕柔這溫柔的性子,他的東宮需要這樣溫柔和善的太子妃。
所以,今日她紅腫着眼睛一副傷心極了的表情柔柔弱弱地坐在蕭澤面前,聽着蕭澤或者寬慰她的話,又聽着蕭澤讓她安心回去守孝,他會等她三年的話,再聽着他終于說出了今日來見他的目的,讓她勸說溫行之扶持他的話,她都一一點頭,溫溫柔柔地答應了下來。
蕭澤很滿意。
他握着溫夕柔的手,又與她說,“因你要守孝三年,父皇念及子嗣之事,本欲取消你我婚事兒,但我拒絕了。
你放心,無論将來我有幾個庶子庶女,但東宮太子妃的位置,以及未來皇後的位置,都是你的。
”
溫夕柔忍着惡心,乖巧溫柔地點頭,“我相信太子殿下待我之心,累您等我了,待我回到幽州,一定勸說哥哥如父親一樣助您登上大位。
”
蕭澤露出笑意,“記得每月給我來信。
”
“柔兒記下了。
”
蕭澤在溫宅待了近一個時辰,與溫夕柔坐在前廳說了一個時辰的話,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溫宅,回到東宮,召集幕僚,吩咐人與大内侍衛一起,徹查幽州送往京城三撥人馬被人截了瞞住密報之事。
之後,他又派了一個十分器重的親信之人,帶着他的密函,明日随皇帝派去幽州的欽差一起,前往幽州見溫行之。
安排好諸事後,他想了想,又派了兩名會武的婢女,讓管家送去溫宅給溫夕柔。
溫夕柔好不容易送走了蕭澤,沒想到他轉眼就給他送來了兩個會武的婢女,她心中不喜,但如今她人還在京城,自然不能拒絕,于是,痛快地收下了。
等回了幽州,回了家,大哥若是不扶持東宮,那麼,這兩個蕭澤送的婢女,他自會解決。
溫夕柔想見蕭枕一面,此次回幽州,三年内,無故應該不會再進京了,但是她看着黑沉沉的夜色,想着她沒有理由去見蕭枕,就算找了理由,二殿下也不會見他,而且,如今東宮的人一定已經盯死了二皇子府,她也見不了人。
她遺憾地躺在床上,想着三年後,下次再見,二殿下應該娶妻了吧?
蕭枕已得到了消息,溫啟良确實不治而亡,他心中痛快,這麼多年,溫啟良對淩畫下了無數次手,他早就想殺溫啟良了,但一直沒有機會,如今還要感謝那刺殺溫啟良的絕世高手,否則,也不能送給他這個讓溫啟良死的機會。
他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雪,想着淩畫如今應該已到了涼州了,不過溫行之已回了幽州,他擔心淩畫從涼州折返時,過不了幽州城。
“二殿下,掌舵使的飛鷹傳書。
”冷月送來一封信箋。
蕭枕一喜,連忙伸手接過,一目十行看完,心裡松了一口氣,淩畫信中言,涼州總兵周武,已答應扶持他,立了信約,她替他許出了爵位,周武答應,周家人和涼州三十萬涼州軍,聽二殿下差遣。
這的确是一個大好消息。
淩畫除了這個消息外,又在信中誇了周家的公子小姐,尤其特意提了三公子周琛和四公子周瑩,特意點了一句,他若是娶周瑩,以這姑娘的性情,他大可以安枕,将來也可堪國母之位。
蕭枕臉色一沉。
他雖然不喜,但是對于淩畫看人的眼光和言語卻還是信任的,她說周瑩不錯,那周瑩自是不錯的。
他記得當初他被父皇派去衡川郡,還在路上時,收到她的信,當時她談的是幽州溫家二小姐溫夕柔,說溫夕柔傾慕他,她覺得有必要告訴他一聲,溫夕柔這個姑娘呢,是一把溫柔的裹了毒的劍,但她覺得,他若是娶,這把有毒的劍,會幫他紮入溫啟良的心髒,所以,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那時,她并沒有如評價周瑩一樣,評價溫夕柔說可堪國母之位。
他厭惡溫家,自然不可能回應去娶溫夕柔,況且,東宮蕭澤早已盯上了溫夕柔,别的他可以搶,但這個女人,他還真不屑和蕭澤去搶。
而周瑩,淩畫眼裡的好,卻不是他眼裡的好,哪怕他沒見過,但也不需見。
淩畫又說,讓他不必擔心,她有法子平安回到江南。
信中卻沒說什麼法子。
隻說,讓他穩住,溫啟良不治而亡的消息被溫行之派人送到京城後,蕭澤一定會瘋狂針對他,陛下定然也會懷疑他,所以,他求的是穩,隻要沒證據,誰懷疑針對都沒用。
陛下還不糊塗,既然讓他在朝堂上受重用,證明已不比以前,必有别的心思了。
他近來已足夠張揚,如今對于溫啟良之死,東宮瘋狂針對,他不需要再做什麼,這件事兒隻需求穩就夠了。
薄薄的一封信,言簡意赅,沒提她與宴輕如何,也沒提怎麼去的和怎麼回來的法子。
蕭枕問,“送信回來的飛鷹呢?
”
冷月道,“已累暈了。
”
蕭枕:“……”
連飛鷹都累暈了,可見她如今距離他,真是夠遠。
他不喜歡這種淩畫離他太遠的感覺,以前她在江南漕運,雖然也遠,但隻她一個人,沒有宴輕跟着,他雖然也擔心她,想念她,但并不覺得難捱,如今他卻覺出難捱了。
尤其是她的信,對比以前,也有區别,信中喊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二殿下。
她以前鮮少稱呼他二殿下的,惹急了,動手打他都是有的,在他面前随意而為的很,沒有多少恭敬之心,但如今,這稱呼恭敬了,但也有了距離感。
難道這就是她大婚後的改變?
不,大婚後離京那日,他見她,她也并未有這種疏離的距離。
如今她這般改變,應該是與宴輕有關。
本來得知溫啟良不治而亡,周武投靠的好心情,忽然一瞬間,就不好了。
蕭枕沉着臉,心中煩躁至極,提筆給淩畫寫信,别的什麼都沒寫,隻寫了一句話,“淩畫,你以後再稱呼二殿下試試?
我舍不得奈何你,還舍不得奈何宴輕嗎?
”
他寫好後,遞給冷月,“換一隻飛鷹,将這封信送去。
”
冷月垂首應是。
淩畫并不知道因一個稱呼,既讓宴輕在意,又惹了蕭枕,此時的她,還在雪山裡,已與宴輕一起走了九日。
她自己都難以置信,沒用宴輕背一步,竟然靠着宴輕每日晚上運功時幫她順便疏松筋骨,便支撐着她,走了每日走一百裡。
一百裡是什麼概念?
要走上足足一整日,從天蒙蒙亮,到天徹底黑透,甚至前兩天走一日都半夜。
以前她的腳别說走一百裡,就是走上十裡八裡,都能累的快廢了,但如今,她竟然咬牙堅持下來了,大約也是因為雪山不同于山林,腳踩在雪地裡綿軟,腳底闆不疼,隻是有些費力氣,總之,反正就這麼一路走過來了,她也沒嬌氣的喊一聲苦。
這一日,她問宴輕,“哥哥,還有一日,咱們就走出雪山了,去昆侖山頂,還要走幾日?
”
“出了這綿延千裡的雪山,再進入昆侖山脈,到時候要登山,昆侖山高,不同于如今所走的路,若是我自己,走兩日,帶着你,估計要爬幾日才能到山頂。
”
淩畫點頭,“我受得住的。
”
她覺得,這些日子下來,身子骨都結實了不少,果然以前她還是鍛煉的少。
宴輕本來想說,若不然等出了這綿延千裡的雪山,讓她聯絡暗樁等着,但想着望書琉璃等人不在她身邊,将她放在哪裡他都不放心,索性不言語了。
淩畫歎了口氣,“等出了雪山,我一定要沐浴三回。
”
宴輕偏頭瞅了她一眼,見她嫌棄自己的神色,笑了一下,說,“再走三十裡,前方的峰頂有一處天然溫泉,我們可以留半日。
”
“啊?
”淩畫大喜,“真的嗎?
”
“若是我看的地質古書上記載的沒錯,自然是真的。
”
淩畫頓時又有了無限力氣,“那我們再走快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