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過飯後,孫嬷嬷帶着人進來收拾走,同時囑咐二人早點兒安歇。
宴輕繃着臉不說話,淩畫笑着對孫嬷嬷點頭。
關上房門後,淩畫主動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被褥,放在了地上,簡單的事情,她因為體力虛弱,出了一身汗。
她輕輕喘息了片刻,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乖乖地躺了上去。
她實在是太累太疲憊太困,躺好後,強撐着眼皮對宴輕軟軟地說,“你也睡吧,晚安。
”
宴輕坐在桌前,瞅着她,沒吭聲。
淩畫蓋好被子,實在沒力氣了,不再管他,頭一歪,睡着了。
屋中靜了下來,隻有紅燭的亮光與淩畫均勻的呼吸聲,一室靜谧。
這靜谧讓宴輕十分的不适,地上躺着已睡着的人,讓他更是不适,他盯着淩畫看了一會兒,忽然惱怒起來,想将她抱起來連人帶被子一起扔出去。
這麼個人,她怎麼就能做到讓人這麼恨的牙根癢癢呢?
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蕭澤恨得要殺了她的心情,他也有點兒想拔劍。
不過,他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脖子上,想着哪裡用拔劍,她這麼細的脖子,他隻要動動手指頭,她明兒就醒不過來了。
他伸出手指頭,拇指與食指捏了捏,蜷縮了一下,轉頭拿起酒壺,将剩下的酒一口氣全喝光了。
喝完一壺酒後,他剛要揮手熄燈,忽然想起管家對他再三囑咐,“小侯爺,洞房花燭之夜,這兩根紅燭是不能熄滅的,要燃到天明才行,您到時候記着,千萬别熄燈,否則不好的。
”
宴輕手頓住,煩躁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床榻,鴛鴦錦被上的鴛鴦繡的分外刺眼,怎麼瞧着都不如淩畫從櫃子裡拿出的這一套單純的紅綢錦緞繡了吉祥結的被褥,他果斷地蹲下身,将淩畫一把撈起,扔去了床上。
他扔的動作并不輕,砸的床上的被褥都塌了一下,但是淩畫睡的太沉,并沒有醒來,無知無覺。
宴輕冷着臉瞧着她,伸手給她蓋上了被子,随手又落下了帷幔,看不見她,整個屋中的空氣似乎才舒适了幾分。
他脫了外衣,躺在了地上的被褥上,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天迎親真是麻煩透了,累夠了,又不是傻子,才不會幹瞪着看着她睡得香自己不睡覺,于是,片刻後,他也睡着了。
外面,孫嬷嬷與琉璃對坐着聽着屋中的動靜,隐隐約約傳出說話聲,讓孫嬷嬷覺得挺好,新婚之夜不圓房,有交流也是個好的開始,沒多久,屋内徹底沒了動靜。
孫嬷嬷悄聲問琉璃,“琉璃姑娘,你耳朵比我好使,可聽着小侯爺與少夫人是否已睡下了?
”
琉璃耳朵當然好使,不止好使,還好使極了,她還從小練就了一項特殊的技能,能從話語聲音動靜推測出裡屋都發生了什麼,比如說,小侯爺和小姐都說了什麼,小姐乖乖地沒反駁小侯爺睡到了地上,而小侯爺似乎在小姐睡着後,又将她扔去了床上,自己睡到了地上。
她一言難盡地想着,不知道小侯爺這是什麼操作,兩個人都睡床它不香嗎?
她也悄聲回答孫嬷嬷,自然不會說的太詳細,“小侯爺和我家小姐都睡下了。
”
孫嬷嬷拍拍手站起身,“咱們也去歇着吧!
”
琉璃點頭。
前院,程初等人喝的東倒西歪,有人感慨,“哎,歲月催人老,宴兄都娶妻了呢。
”
纨绔們紛紛點頭,“是啊,以後宴兄是不是時常要在家陪嫂子,與我們喝酒的時間都不多了?
”
程初騰地站起身,“小爺今年才二十,老什麼老?
”
一幫子毛都沒長齊,沒娶媳婦兒的人,有資格說老嗎?
沒看到還有沒離開的年紀大一點兒的人都臉色不好看了嗎?
兄弟們就是優秀,又成功地讓人嫉妒了。
沈平安沒敢喝太多酒,他身子骨好多了之後,也比以前有精力和精氣神了,到了半夜,還陪着衆纨绔們一起坐着,聽了程初的話小聲說,“哥哥們若說老,得氣死多少年逾花甲的人?
”
他說完,又補充,“宴哥哥不會的,淩姐姐說了,她不幹涉宴哥哥的,宴哥哥以後還會跟着大家一起喝酒的。
”
程初拍拍沈平安肩膀,哥倆好地說,“沈小弟,哥哥我越來越覺得你可愛了。
”
他當初怎麼就覺得沈平安不适合做纨绔呢?
事實證明,宴兄比他眼光好,沈平安别看身子骨弱,小小年紀,很聰明,很懂事兒,很是知道是非,不止如此,說話做事兒都很讓人喜歡舒服,很适合做纨绔。
沈平安被誇,紅了臉。
程初對他問,“你怎麼這麼愛臉紅?
”
唯獨這臉皮,還得多練練。
衆纨绔們說說笑笑吵吵鬧鬧,這一夜鬧到了快天明,喝的少的能回家的,由小厮扶着回家了,喝的多的,回不了家了,由管家帶着人将其安排在了端敬候府前院的客院裡。
管家忙完了,捶着肩膀心滿意足地說,“總算是順順暢暢辦了這樁喜事兒,老奴得去給老侯爺和侯爺上柱香,告知他們一聲。
”
于是,管家去了後院祠堂,給祠堂裡的牌位,逐一上了香,快天亮了,才睡下。
天明十分,宴輕睜開眼睛,一眼看到,紅燭燃盡,新房入目皆是喜慶的紅色,他恍恍惚惚地躺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坐起身。
扭過頭,去看床上,裡面的人沒動靜,呼吸均勻,還在睡着。
宴輕從地上爬起來,将被褥卷吧卷吧塞進了衣櫃裡,披上外衣,穿戴妥當,出了房門。
随着他打開房門,孫嬷嬷一臉是笑的站在門外給他見禮,“小侯爺大安!
”
宴輕心想一把年紀了,怎麼這麼精神?
他點點頭,“嬷嬷回吧!
”
孫嬷嬷向屋内看了一眼,“少夫人還在睡着嗎?
”
“嗯,睡的跟豬一樣。
”宴輕擡步向外走,“你回去告訴姑祖母,今兒别等着她敬茶了,她起不來。
”
孫嬷嬷連連笑着點頭,“太後娘娘昨兒就說了,讓少夫人好好歇着,什麼時候歇夠了,什麼時候進宮敬茶。
”
她幫着關好房門,跟上宴輕,“小侯爺,少夫人敬茶時,您可不能讓她一個人去,您得跟去,自古以來,一對新人給長輩敬茶,都是要成雙成對的。
”
宴輕腳步頓了一下,“規矩真多。
”
“您别嫌麻煩。
”孫嬷嬷知道宴輕的性子,“否則您讓少夫人自己進宮,别人會笑話少夫人的。
”
她怕宴輕不懂,壓低聲音多說了幾句,“少夫人在這些年為了江南漕運,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東宮,每回少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太子第一個笑話她……”
“知道了。
”宴輕打斷她,擺手,“您快回去吧!
”
年紀一大把了,跟着太後一起操心,也不累得慌。
孫嬷嬷又囑咐,“您别嫌奴婢話多,奴婢怕您不懂,除了宮裡敬茶,還有三朝回門,您也得陪着,否則也會被人笑話少夫人的。
”
宴輕不耐煩,“知道了。
”
孫嬷嬷見他聽進去了,住了嘴,不再跟着他,自己轉道出了端敬候府回宮了。
宴輕回到自己的院子,見端陽和雲落排排坐在院門口曬太陽,他挑眉,“你們倆倒是清閑。
”
端陽嘿嘿一笑,“屬下等着您的喜錢呢。
”
宴輕挑眉,“什麼喜錢?
”
端陽立即說,“大婚後第二日,小侯爺您要給府裡發喜錢的。
”
宴輕嫌棄地看着端陽,“你缺錢?
府裡養不起你了怎地?
”
端陽搖頭,嘻嘻笑,“不缺啊,但是您和少夫人的喜錢不一樣,大夥兒都等着沾喜氣呢。
”
宴輕腳步頓住,“她也要發喜錢?
”
“是啊。
新娘子兒進門,都要給府裡人發喜錢的。
”端陽很是了解,看着宴輕,“小侯爺,您是發自己的,還是連少夫人的一起給大家夥發了?
”
宴輕往屋裡走,同時擺手,“我沒有,你們找她要。
”
他沒喜,發個什麼喜錢,淩畫有喜,讓她發,省得她銀子多的沒處花都養蕭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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