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嘯文一愣,不想陸嬰緩緩站了起來,冷冷看向他道“老爺,楚先生現在是高壽之年,多教一個學子,便是多費一分力氣。
”
“什麼叫多一個不多,楚先生那般嚴謹治學之人。
”
“他要麼不收子弟,收下便是全心全意教導。
”
陸嬰頓了頓話頭道“之前謝夫人無意間和我說起楚先生的事情,我這才厚着臉皮上趕子請她代為幫忙,争取到一個名額。
”
“如今又加一個名額,我可是沒臉說的,若是強行帶着禮哥兒去,說不定人家看着我們沈家不講信義,連着儀哥兒也去不成了。
”
沈知禮猛地臉色微微一白。
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的就便宜了沈知儀一個商人?
他頓時也急了,忙擡高了聲調道“母親,大哥素來不喜歡這些文绉绉的東西。
”
“況且大哥也不參加科考,這樣的話,不若我替大哥去吧!
”
沈钰珠不禁輕笑了出來。
好一個厚顔無恥之人。
上一世這些人尚且還遮着掩着,如今占不到便宜便是嗓子眼兒長出了手,明搶呢吧?
陸嬰也被沈知禮的厚臉皮折服了,定了定神冷冷笑了出來。
“對不住得很,楚先生教授學生有個規矩。
”
“什麼規矩?
”沈嘯文和沈知禮幾乎同時問了出來。
陸嬰垂首整理了一下袖口緩緩道“楚先生的學生隻能是嫡子出身!
嫡次子也可!
”
四周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沈嘯文的表情微微有一絲絲抽搐,頓時想到了什麼?
他定定看着陸嬰,随後又看向了地上跪着的親生兒子沈知禮。
怪不得之前陸嬰逼着他讓步,将沈知儀過繼到她的名下。
禮哥兒是沈家唯一的兒子,嫡庶之别還有沒有那麼鮮明。
如今禮哥兒頭上壓着一個儀哥兒,他以後怕是再難有出頭之日了,原來這就是她的報複?
可是事到如今,他沈嘯文沒有絲毫的辦法扭轉這樣的局面。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來,沈嘯文覺得一陣陣氣悶。
沈知禮猛地仰起頭死死盯着陸嬰,臉色一點點的灰敗了下來。
陸嬰唇角微翹笑道“老爺,況且咱家儀哥兒的學問并不差。
”
“這個孩子在先夫人的啟蒙下,搶先了一步,啟蒙啟的好。
”
“中途遭遇了一些變故,沒有人專心教導可也不是那種太冥頑不化的。
”
“儀哥兒性子沉穩,他寫出來的文章我也瞧了幾眼,很有天賦才華。
”
陸嬰故意掃了一眼臉色難看到極點的沈知禮道“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明年春想讓儀哥兒參加鄉試。
”
沈知禮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
沈知儀看了看正位臉色發青的叔父,現在的好父親,剛要說什麼。
一邊的沈钰珠起身笑道“母親,明天您帶着大哥去拜會楚先生,需要準備一些禮物的,不若現在帶着大哥去瞧瞧禮物,看看妥帖不妥帖。
”
沈钰珠一插話,就是擔心沈知儀老好人,将這個暫時拜師楚先生名下的名額讓出去。
果然她說罷,沈知儀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
陸嬰笑道“還是钰姐兒想的周到,儀哥兒,你也來書房瞧瞧這些東西。
”
陸嬰說罷再不看沈嘯文父子,帶着沈知儀和沈钰珠緩緩走出了暖閣。
剛走出了澄名苑的暖閣,就聽到裡間嘩啦一聲。
桌子上杯盞被打碎了的聲音,在這夜色中顯得尤為沉悶銳利。
沈知儀還是低聲道“母親,其實孩兒參不參加科考也無妨,父親他……”
陸嬰停住了腳步擡眸看向了忠厚的沈知儀問道“你喜不喜歡讀書?
”
沈知儀一愣,緩緩點了點頭。
陸嬰吸了口氣又問他“那你經商是不是迫于無奈?
”
沈知儀想起了之前被沈家趕出來,饑一頓飽一頓。
那個時候首要的任務便是能填飽肚子,哪裡還去想那些讀書寫文章的事情?
他定了定神緩緩道“是!
”
陸嬰笑了出來“這不就對了嗎?
你喜歡的事情就要争取,這世上沒有誰是虧欠着誰的。
”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該是你的便是你的,不去搶,也不能讓别人來搶!
”
沈知儀一愣,心頭歎了口氣,默許了陸嬰的安排。
此時暖閣裡,沈嘯文又狠狠一腳踹到了沈知禮的身上。
沈知禮之前的舊傷還沒有養好,這一腳更是被踹了個七葷八素。
他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
沈嘯文點着他的鼻子大罵了出來。
“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
你惹誰不好,你去惹陸家的人!
”
“如今你瞧瞧,到底是惹出禍害!
”
“平白讓一個外人騎到你的頭上,你……你……”
“父親!
”沈知書跪了下來哭道,“也不是禮哥兒的錯兒,您倒是瞧瞧她!
”
“這才嫁進來幾天,便是讓父親難堪下不了台!
”
沈知書一直覺得陸嬰偏心,更是憤憤接話道“父親便該對她強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