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哲沒想到甯安太妃單獨将他留下來,談論的居然是柔然王爺斛律欽的事情。
他雖然是陸家嫡長子,甯安太妃最是信任他。
可三皇子趙澤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不該更加信任嗎?
為何這件事情還要背着趙澤商議?
陸明哲心頭掠過一抹怪異,強行将臉上驚訝的神色掩蓋了下來。
甯安太妃似乎能洞察出陸明哲心頭的疑惑,她歎了口氣看着陸明哲道“斛律欽害死了本宮的女兒,本宮這一次不會放過他的。
”
陸明哲擡起頭看向了甯安太妃,頓時心頭了然。
當年柔然強勢,大周國力衰微,不得不用皇家公主和親柔然。
那個時候甯安太妃還是個普通的妃子,自己養了幾年的乾元帝也不是很受寵。
她主動将女兒雲昌公主推了出去嫁給了柔然四皇子斛律欽。
聽聞雲昌公主不喜歡這一次和親,分外的抗拒,偷偷還逃了,被自己母妃親自派人抓了回來。
那個時候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後來也被甯安太妃親自壓制了下來。
甯安太妃為了讓自己女兒有個照應,親自從娘家選了陸嬰跟着女兒一起上路。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令人唏噓,一開始雲香公主和斛律欽婚後還算融洽。
也不知道斛律欽哪根筋搭錯了,開始對雲昌公主冷言冷語了起來,再後來便傳出了雲昌公主被自己的夫君關在了單獨的帳篷裡。
整整幾個月的時間,斛律欽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新婚妻子,身邊柔然的那些侍女們都能欺負這位可憐的公主。
不久傳出了雲昌公主生了一場大病,沒一個月就病死了。
後來雲昌公主被斛律欽苛待而死的消息傳遍了天下,差點兒引得柔然和大周兵鋒再起。
陸明哲看着面前甯安太妃漸漸有些蒼老的臉,倒是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恨着斛律欽了。
畢竟自己的女兒死在了那個人的手中,他躬身道“太妃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
甯安太妃點了點頭,看向陸明哲的眼神變得溫和了幾分“你是陸家未來的家主,這天下朝堂的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我們都是要跟着三殿下走下去的人,你也瞧見了。
”
甯安太妃冷哼了一聲道“二皇子死後,陳家那些人幾乎是灰飛煙滅了。
”
陸明哲心頭不禁打了個哆嗦,二皇子死後,整個陳家被連根拔起,瞬間消散了。
如果三皇子敗了,七皇子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他們陸家便是下一個陳家。
甯安太妃該說的都已經說明白,看着陸明哲道“斛律欽這一次來和親,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我們都必須得讓他死。
”
陸明哲眉頭微微一蹙,他知道甯安太妃在後宮沉浮了這麼多年。
從一個小小的陸家選秀進宮,比她有背景有實力的女子多的是,最後卻讓她成了最大的赢家。
甚至為了赢,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雲昌公主都能豁出去,這份兒心機和手腕不是誰都有的。
可是這件事情讓他着實的想不明白,斛律欽固然該死,可這一次斛律欽是作為柔然使節來督促和親的。
這種情形下,甯安太妃要是殺掉了斛律欽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啊?
可這些細節他又不敢問,高手下棋往往都是每落一子都深思熟慮的,現在陸明哲着實不明白甯安太妃的意圖。
他還是躬身道“太妃娘娘有何吩咐,臣自當替太妃娘娘辦到。
”
甯安太妃點了點頭,沖陸明哲招了招手。
陸明哲不得不走到了甯安太妃的跟前,躬下了身子。
甯安太妃沖陸明哲低語了幾句,陸明哲臉色一變,随後忙将這一份兒慌亂壓制了下來。
甯安太妃緩緩道“此件事情隻有你一個知道,也隻有你一個人去辦。
即便是三殿下那邊也要瞞着。
”
陸明哲隻覺得嗓子眼兒裡一陣陣的發幹,剛才甯安太妃說的那些話,他實在是太過驚詫,一時半會兒都有些消化不了。
陸明哲定了定神這才緩緩退出了甯安太妃的寝宮。
剛走出寝宮的門,迎面的晚風襲來,他登時打了個哆嗦,才驚覺自己渾身都濕透了。
瓊華殿裡此時卻更加熱鬧了起來,甯安太妃同乾元帝一起走了進來。
四周的人紛紛起身沖乾元帝跪了下去,高呼萬歲的聲音幾乎将整座瓊華殿都要震塌了。
沈钰珠剛跪了下來,突然覺得膝蓋下方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忙凝神看了過去,竟然是慕修寒将自己的手墊在了她的面前。
而他自己卻以一個很詭異的姿态擰着身子趴在了那裡。
“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