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已經快要過去,馬上到了年關的時候。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卻是蕭殺得厲害。
荒蕪的路面上鋪陳着還沒有完全融化的積雪,實在是太冷了,感覺天地之間都被凍成了冰塊兒。
即便是四周的空氣,凝練的都化不開了。
四周除了一些寥寥無幾的行人之外,再沒有别的活物。
天色越發暗沉了下來,夕陽很快落山,在荒蕪官道上漸漸籠罩下來一層濃濃的影子。
突然官道上緩緩行過來一行車隊,前後左右都是身穿銀甲的慕家護衛,中間圍着一輛華麗至極的馬車。
今天要走的路程實在是太長,前面就是進入京城最後一道關隘,瑤山關。
沈钰珠臉色蒼白的仰靠在馬車的車壁上,真的是邪門兒了。
她前世也去過京城的,雖然從雲州城到京城,路途遙遠颠簸得厲害。
但是不至于難受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像是病了似的,被馬車晃的暈暈乎乎,渾身隻覺得一陣陣發冷,甚至還一下下的打擺子。
慕修寒倒是吓壞了,請了随行的醫官不說,還将附近幾個鎮子裡的大夫都請了來。
幾個人看過後,都說沈钰珠主要是身子骨弱,剛不久前受了傷,故而不适合旅途勞累。
也沒什麼嚴重的,隻要去了京城歇一會兒便好了。
可沈钰珠還是覺得疲乏得厲害,之前被陸夫人抓了去,狠狠挨了鞭子。
那些傷口剛好利索了,如今又是這般辛苦勞頓。
她本以為自己能撐得住,隻是她縱然再怎麼堅強,身子卻是有些受不住。
沈钰珠曉得自己不能再耽擱了,總不能一路上休息到過了年再去京城吧?
一來慕修寒這樣的人物,在京城裡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離開京城一刻,也會有一刻的變數。
她既然答應了和他合作,便不能拖他的後腿。
二來,她現在可是慕家新娶進來的新婦,年關前必須要趕到慕家的,到時候還要一起祭祖的。
她倒也罷了,慕修寒這個慕家新立的世子,總不能不去的吧?
馬車的臉色突然掀了起來,外面的風雪一陣陣裹了進來,冷冽如刀。
沈钰珠穿着厚厚的灰鼠皮外套,可還是覺得冷。
馬車厚重的簾子這麼掀了起來,她更是裹緊了皮子,瑟縮了一下。
慕修寒那張冷峭俊美的臉湊了過來。
他穿着一件玄金色錦袍,外面裹着墨色狐裘大氅。
馬車裡點了兩隻暖爐,外面冷的要命,裡面卻溫暖入春。
慕修寒将外面的大氅取了下來,卻猛地兜頭罩在了沈钰珠的身上。
沈钰珠頓時一愣,擡眸看向了坐在她面前的慕修寒。
“我不冷。
”
“穿着!
”慕修寒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沈钰珠閉了唇。
自從這個家夥請了大夫給她看過後,臉色一直不好看。
他擡眸掃了一眼沈钰珠蒼白的臉,薄涼的唇抿了抿,卻猛地起身湊到了沈钰珠的面前。
沈钰珠頓時一怔,不想他并不是要對她怎麼樣。
他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将她身上披着的狐裘緊緊裹了裹,擡眸冷冷看着被過程了毛茸茸一團的沈钰珠。
沈钰珠被他看得有幾分發毛緩緩道“多謝世子爺。
”
“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慕修寒提起了面前的紅泥爐子,上面煮着熱熱的奶茶。
早些年慕修寒曾經在邊關呆過些日子,和那些三不管地帶最厲害的江湖豪客拼過命。
他這一路上一直都給沈钰珠煮奶茶,倒也是人家世子爺的一手絕活兒。
沈钰珠也喝慣了的。
況且曾經死過一回的人了,什麼不能忍受?
何況慕世子的煮茶手藝不錯。
慕修寒像是和自己生氣似的,将茶盞弄得動靜兒很大。
沈钰珠倒是被他的問話給怔住了,随後明白了過來。
她身上的那些鞭傷瞞不過他了,可那些與他也無關啊。
這一遭心頭對陸明哲還是有些失落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說是一點子感情也沒有,她自己都不信。
罷了,想這些也沒有什麼用,活在當下。
她接過了慕修寒遞過來的奶茶茶盞,頓時掌心落進了一抹溫熱,舒服得很。
她輕輕抿了一口低聲道“這些和世子爺沒有什麼關系,多謝世子爺挂念了。
”
慕修寒眼神微微一閃,突然擡起手一把抓住了沈钰珠的手臂。
他的力度太大,沈钰珠手中端着的奶茶茶盞都打翻了去,奶茶灑落在了狐裘大氅上。
“慕修寒!
”沈钰珠驚呼了一聲,不想手臂上的袖子已經被慕修寒褪了下去。
頓時她胳膊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疤痕展現在了慕修寒的面前。
沈钰珠不太想将自己狼狽的一面展示出來,她想要從慕修寒的鐵爪中掙脫出來,根本動彈不得。
“你發什麼瘋?
”沈钰珠猛地擡眸死死等着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慕修寒。
慕修寒唇角勾着笑容,臉色卻難看到極點。
他冷冷笑道“為了一個陸明哲,你至于嗎?
”
他猛地松開了沈钰珠的手臂,剛才才查清楚沈钰珠這些日子受了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