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侯爺第一次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自己的這個兒子。
之前以為他不懂事,喜歡湊熱鬧。
後來看他和七皇子走的近,他以為自己兒子和七皇子在邊地一起待過,情深義厚。
他也曾經帶兵打仗,生死線上一起滾過來的情誼,自然是非同一般。
不想這臭小子居然瞞着他,早已經在皇子們中間站了隊。
慕侯爺之前還想着做個純臣,不管誰準備上位,他的永甯候府都不會跟随。
不想自己兒子已經帶着永甯候府徹徹底底偏離了正軌,走上了一條極其險峻的路。
一時間,慕侯爺都被震懵了,嘴巴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慕修寒已經将話都說清楚了,緩緩吸了一口氣道“父親,兒子經曆的波折多了,豫州這一遭也不會将兒子怎麼樣。
”
“兒子走的這些日子裡,父親保重!
”
時間緊急,他還有嬌妻沒有交代,自然不想在父親的書房裡耗下去。
慕修寒緩步退到了水榭書房的門口,卻定住了腳步,擡眸看着臉色鐵青的慕侯爺。
“父親,皇命難違,聖旨已下,兒子這一遭不去也得去了。
”
“父親若是真的想幫兒子,不想讓兒子分心,就替兒子照顧好钰珠。
”
慕侯爺臉色更是沉到了底。
他恨不得殺了那個女人,還照顧她?
慕修寒原本也不想指望慕侯爺能真的幫忙照顧沈钰珠,可有些話還是說出來的好。
“父親,兒子這一遭去豫州。
”
“搏得不光是兒子一個人的前程,而是整個永甯候府的前程。
”
“兒子别無所求,唯一的軟肋便是钰珠。
”
“父親若真想兒子平平安安的回來,就答應兒子這個條件。
”
“兒子走的這些時候,父親好好約束一下魏氏吧。
”
慕修寒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大步走出書房。
他沿着湖面上的曲橋剛走出了幾步,就聽到書房裡傳來慕侯爺砸東西的聲音。
慕修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自己的父親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如今皇子們之間的争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此種情形下還想做個純臣?
簡直是白日做夢!
他擡起手定定看向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要想替娘親報仇,找出來那個宮中對他娘親始亂終棄的貴人。
這隻手沒有權力是不成的。
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不勞而獲的富貴,有時候得拿命掙。
他猛的手掌攥成了拳。
沈钰珠此時将慕修寒需要的包裹重新整理收拾。
隻放了銀票,可以路上零花的散碎銀子,然後是各種草藥和祛毒丸。
出門在外,銀子和藥備好,足夠了。
暖閣的門響了一聲,沈钰珠忙轉過身。
慕修寒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站定在她的面前。
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雲香帶着小丫頭早已經将暖閣裡的宮燈點燃。
此時墨韻堂上下都曉得了世子爺要去豫州,這可是九死一生的局。
看到慕修寒走了進來,屋子裡的丫鬟婆子曉得世子爺和夫人有話兒說,紛紛退了出去。
此時暖閣裡隻剩下了沈钰珠和慕修寒兩個人。
沈钰珠定定看着那張俊美清冷的臉,這人當真是樣貌出衆,随便站在燈影下,就是一副畫卷。
之前兩個人因為陸家長公子的事情鬧僵了去,如今看到他要走。
那一瞬,沈钰珠覺得心頭一陣陣的發冷。
她強行壓制住了心底的微顫,忙迎了上去,沖慕修寒福了福笑道“世子爺什麼時候走?
”
“妾身給世子爺收拾了包裹,裡面裝了藥材,還有我外公送給我的祛毒丸。
”
沈钰珠拿出裝着祛毒丸的香囊,絮絮叨叨的說。
似乎這樣說下去,才會讓自己好受一些。
慕修寒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
巴掌大白玉般的小臉上,暈着一抹緊張,挺翹的鼻尖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一刻,仿佛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牽扯了起來,難受得很。
罷了,即便是她心頭有了别人,又如何呢?
他豁出這條命替她掙個诰命,他要讓所有的人都不敢欺負這丫頭。
欺負她得掂量掂量,他就是要将她困在自己的方寸之間,護着她。
“世子爺,殿下傳了話兒,要世子爺即刻出發……”
門外傳來了百川急促的禀告聲。
沈钰珠驚了一跳,這麼急?
慕修寒也是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随後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來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印章。
他順勢塞進了沈钰珠的手中,看着她道“此次離開,前路風險極大,寬慰的話我不必和你說。
”
沈钰珠點了點頭。
她隻是他的合作者,她的存在是幫他排解麻煩的,不是讓他寬慰的。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