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看清了眼前男子的眉眼後,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
五官精緻無疇,俊挺的鼻子,薄涼的唇,一雙潋滟的鳳眸璀璨晶亮,像是漫天的星辰落入了他的眼眸中,卻又帶着幾分清冷。
他身形很高,坐在馬車裡,顯得馬車都有些逼仄。
此人着一件玄金色錦袍,錦袍上暈着點點斑駁的血迹。
膚色泛着一層冷白,雖然相貌俊美可身上透着不同尋常的邪氣,給人感覺有幾分雅痞和說不上來的威壓。
他手中的劍鋒沾滿了血,不曉得殺了多少人。
此時劍鋒抵在了沈钰珠的脖子上,手腕微微發顫,顯然撐到了極點。
他唇形很好看,薄涼的唇角滲出一絲絲的黑血,身上濃濃的血腥味襲來,還有一股子很古怪的氣味。
沈钰珠聞到了那股子氣味後,頓時心頭一怔。
這個人怕是中了毒,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西域的火毒。
十年後這種毒才傳到中原,那些江湖人士後來才找到解救的法子。
可現在是十年前,這種毒中原人聞所未聞,更别說解毒。
她上一世經商的時候,一個得力的屬下便是被這種毒害了,她大費周折才找到解毒的辦法,救了屬下一命。
她心頭暗自琢磨,此人出現在這樣偏僻的林子,看那打扮和氣韻不像是小戶人家的子弟。
他的口音還帶着京城那邊的味兒,莫非是京城來的貴族?
如果這樣的話……
一旦她出手去救可能會惹上麻煩,到底救?
還是不救?
那人撐不住了,想要沈钰珠帶着他進雲州城找大夫。
其實沈钰珠明白,一旦中了西域火毒,别說是雲州城,宮裡頭的太醫也不一定能治得好他。
沈钰珠心思一動,若是不救他。
此人一看身份不俗,死在她的馬車裡,以後怕是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公子,”沈钰珠冷冷道,“公子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的氣血上湧,不停地想要嘔血?
”
那人頓時一僵,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沈钰珠,比着她脖子的劍鋒松開了幾分。
沈钰珠淡淡道“公子每隔半個時辰,會嘔血一次,一次比一次急促。
”
“你是誰?
”那人聲音沉了下來,帶着幾分警惕。
沈钰珠冷冷笑道“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公子中了西域火毒,若不及時解毒,活不過今晚。
”
劍鋒微微一顫,那人瞬間松開了沈钰珠,看向沈钰珠的眼神變了幾分。
一般的女子若是遇到這種情形,怕是要吓暈過去。
她竟然如此淡定,還能看出來他中了毒?
是的,今天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大兇險,九死一生逃出來,不想中了奇毒。
他定定看着沈钰珠,潋滟的鳳眸中,警惕淡了下去,染上一層玩味。
“罷了,今兒本公子大膽一回,我的命就交給你便是!
”他忍着咳嗽,從腰間摘下來一塊兒玉佩送到了沈钰珠的手中。
玉佩早已經沾滿了血,沈钰珠眉頭一蹙,接了過去。
她淡定的将玉佩伸出了車窗,雨雖然小了一些,還是将玉佩上的血迹沖刷幹淨。
上好的羊脂玉,玉佩上端端正正刻着一個字兒——慕!
沈钰珠猛地擡眸看向了面前的青年,慕家?
他居然是慕家的人。
永甯侯府慕家是大周第一世家,掌控天下百萬兵權,大周一半兒的财脈,朝堂中一半四品以上的朝官,都是慕家的門生。
唯一的缺憾是,慕家人丁稀少,近幾年來慕家隻有一個嫡子,據說還是京城出了名的魔王,不服管教,難道……
沈钰珠看向了面前的男子,還是覺得不對。
聽聞永甯侯府的世子爺,最是金貴之人,出入侯府都是千呼萬擁的,怎麼可能會如此的狼狽?
還渾身是血,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姑娘,在下固然好看,但是你這般盯着看下去,在下可就要死了!
”那人唇角勾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明明在笑,可是笑意很冷。
“在下慕修寒!
”那人一字一頓道。
沈钰珠暗道果然不是慕家的世子爺,名字不對,可能就是慕家的旁系子弟吧?
慕修寒盯着沈钰珠問道“姑娘尊姓大名?
”
“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慕公子不必挂念什麼名字,現在解毒要緊!
”
慕修寒眸色間的玩味更深了幾分。
沈钰珠不慌不忙将玉佩收好,慕家的人,必須救!
能讓慕家欠她一個人情,她在這世上就多了一重保障。
“李泉,附近有座破廟,馬上去那裡!
”
“主子?
”李泉因為緊張聲音都沙啞生硬了。
他駕着馬車,想着一百種怎麼能将主子救下來的法子。
可是剛才那人的武功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兒,身受重傷,還能瞬間将他們三個制服。
不過大小姐這是要幹什麼?
聽着聲音,大小姐似乎還好,沒有受傷。
不管了,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
但凡是大小姐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能做成,他聽命就是了。
馬車很快停在了半山腰的一處破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