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儀的官聲很好,幾個官差都不願意這個人最後死在他們的手上。
張魯惱羞成怒道“你們幾個可聽仔細了,不顧及自己,也得顧及一下你們的家人。
”
那幾個官差一聽這話兒,再也不敢猶豫半分,忙将倒在地上的沈知儀架了起來。
朝着燒得赤紅的鐵柱上按了下去,隻是剛按下去一寸,突然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推開。
卻是闖進來一個渾身蒙着黑布的人,看樣子像個女人。
那個女人瘋了般地沖進來,直接撲到了鐵柱邊。
兩個按着沈知儀的官差頓時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到了,他們選的這個地方隻有他們幾個人還有甯安太妃那邊的人知道。
怎麼還會有外面的人闖進來,關鍵這個闖進來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幾個官差忙擡起手想要将眼前這個女人推出去,沒想到擡起手剛沾染上她的胳膊,頓時慘号了出來。
之前還白皙的手瞬間變得烏青一片,黑色毒素順着胳膊上的靜脈竄了上來。
那兩個官差喉嚨裡發出了喝喝喝的抽氣聲,瞬間毒發身亡。
張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詭異的景象,這到底是什麼人,不,應該是什麼怪物?
怎麼但凡是碰觸了她一下,居然瞬時被毒死。
剩下的幾個官差瞬間慌了,忙拔出了劍朝着眼前的女人刺了過去。
哪裡想到因為太恐懼,劍鋒居然刺偏了,直接掠過那個女人心髒的位置,刺在了肩膀上。
黑色的血液從她的肩頭滲了出來,刺她的人倒是吓傻了。
這正常人的血怎麼可能是黑色的?
那個女人好像不怕疼似的,卻是揮動起手臂,将自己身上的血濺落在官差的身上。
瞬間那些官差活生生被毒死,她身上的血居然是劇毒?
“藥……藥人!
”張魯還算有些見識。
聽聞南疆有一種很殘忍的禁術,就是将瀕臨死亡的人,做成了渾身是劇毒的傀儡人,俗稱藥人。
隻有最厲害的蠱師才能煉制這樣的傀儡人,而且選擇的對象必須是九死一生,馬上瀕臨死亡,卻還存着最後一口氣沒有咽下去。
也就是說身體已經死了,人還活着一口氣兒,留着一絲殘存的意識。
這樣的材料很難找,得講究機緣巧合。
煉制傀儡人也需要些技術,将人和各種毒物關在一起,撕咬,融合。
這期間若是這個人沒有一絲生的意志,也是煉不成。
所以煉制傀儡人既需要蠱師的高超禁術,也需要這個瀕死之人的配合,一百年内大概能成一個就不錯了。
一旦煉制成功,這傀儡人身上帶着各種劇毒,誰沾誰死,隻有主人能操控制服,任何人都殺不死它。
張魯沒想到自己就是奉命行事,不想惹了這麼個怪物出來。
他吓得倉皇倒地,倒是想要逃走,不想那個女傀儡卻是擋在了門口。
她手中已經将官差的劍拔了出來,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眼見着便要将身體裡的毒血濺出來,和張魯拼命。
張魯怕死了的,忙求饒道“姑娘,姑娘有話好好說,張某人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姑娘?
”
“把他放下來,”女傀儡的聲帶因為被毒素浸泡後走了形,發出來的聲音分外的陰森可怖。
張魯頓時傻眼了,原來這個傀儡人是來救沈知儀的。
她到底是誰?
不是隻有蠱師才能操控傀儡的嗎?
難不成傀儡自己也有思想?
他當下硬着頭皮将沈知儀扶了下來,女傀儡倒也是聰明。
她不能碰觸沈知儀,任何活物在她的碰觸下都會死。
“帶他離開,”女傀儡用刀子抵着自己的傷痕累累的手腕。
張魯簡直要瘋了,還是硬着頭皮将昏迷的沈知儀拖出了審訊的屋子,剛走出外面。
他突然将沈知儀狠狠丢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随後撒開腿便跑。
女傀儡心頭捉急沈知儀的安危,竟是忘了去追那個奸滑小人。
她蹲在沈知儀面前,眼神貪婪地看着地上眉眼俊朗的男子。
想要擡起手扶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伸出手就能碰觸,就能擁抱,可卻不能近他一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和那些毒物撕咬搏殺,人性被一寸寸磨掉,可在心底深處始終咬着牙拼命地每天重複告誡自己。
她有一個深愛的人,藏在了心底,那是她最後殘存的人性。
她愛着他,即便是天崩地裂,山河倒流,生死輪回,甚至靈魂都不能救贖,但她知道,她愛着他。
她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詩詞歌賦驚才絕豔的女子。
她忘記了自己的親人,忘記了她曾是陸家大小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