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的這一場傳承儀式簡單就像是鬧劇一樣,卻又意義深遠。
慕修寒坐在回将軍府的馬車上,一直沉着臉不說話,手心緊緊攥着那塊兒已經浸潤了他鮮血的玄鐵令。
沈钰珠默默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将馬車裡的紅泥爐子下的炭火調得更旺了一些,裡面煮着的茶水咕咚咕咚冒着小泡泡。
沈钰珠将煮好的茶斟在了一隻白瓷盞裡,随後小心翼翼端到了慕修寒的面前。
聞到了面前的茶香還有身邊女子身上暈染出來的冷香,慕修寒這才覺得自己像是回魂了一樣。
他将玄鐵令放進了懷中,擡起手接過了茶盞,低頭抿了一口,終于冰冷的心頭掠過一抹暖意。
慕修寒感激的看了一眼沈钰珠,這個丫頭當真是懂他,是他人生旅途中難得的一朵解語花。
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一點點的溫暖,才能沖破二十多年來凝結成的萬丈寒冰帶給他的冷。
如果慕侯爺這個父親對他不理不顧,對他們母子薄情寡義,一直這麼下去,他慕修寒還不那麼難受。
偏偏在他對這個父親恨之入骨的時候,父親卻變得溫情脈脈了起來,這讓他非但沒有感受到絲毫溫暖,反而感到了莫大的痛苦。
“世子爺,”沈钰珠擡眸看着他笑道“明天我們搬回侯府吧。
”
慕修寒頓時愣怔在那裡,他其實一直糾結這個問題。
如今已經接了玄鐵令,做了慕家的家主,斷然沒有再搬出去住的道理。
可他和珠兒都不喜歡那裡,這樣搬回去住的話,對珠兒不怎麼公平。
沈钰珠緩緩抓着慕修寒冰冷的大手看着他笑道“世子爺不必擔心我。
”
“我沈钰珠過去十幾年在沈家那樣步步驚心的地方,都能活下來,我怎麼會有你想的那麼弱不禁風?
”
“況且世子爺如今拿了玄鐵令,不回去的話,當真是于情于理說不過去的。
”
“世子爺,妾身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孱弱不堪,你得信我!
”
沈钰珠擡眸定定看着慕修寒,她心頭自有自己的主意。
她當初來京城的時候便是和慕修寒合作為上,他幫她查清楚十八年前的那個真相,她也不能太過自私,隻圖自己舒服。
既然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考慮的妥妥帖帖,她覺得這愛是相互的。
她得了他的寵愛和好處,她雖然不能承諾他未來可期,可當下卻不能讓他因為自己而為難。
“世子爺,”沈钰珠笑着緊緊抓着慕修寒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
“這些話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固然不能允諾世子爺未來,可我能在牽着世子爺您這雙手走下去的這段日子裡,我沈钰珠絕無二話,絕不背叛!
”
慕修寒的手狠狠哆嗦了一下,她的承諾太重,讓他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
心頭卻被溫暖和感動填充,胸膛裡有什麼東西幾乎要炸出來了。
縱然她經曆了九死一生,她都要牽着他這雙手走下去。
就像在豫州城,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連他最親近的兄弟都為他唱起了喪歌。
唯獨這個女人倔強的向全天下宣告,她的夫君沒有死,還活着。
她竟然不遠千裡真的找到了他。
慕修寒一把将沈钰珠抱進了懷中,低下頭吻着她的發心,低聲呢喃道“得妻如你,夫複何求?
”
“珠兒!
我的好珠兒!
”慕修寒将沈钰珠緊緊擁着,這是他一生都要珍惜的寶,誰都不能奪走。
第二天,将軍府裡隻留了吳長貴守着。
沈钰珠同慕修寒搬回到了永甯侯府,這一次沒有搬進墨韻堂,而是将住的地方選在了湖邊的一處庭院。
之前這處庭院是永甯侯府的客院,搬進去之前,慕修寒命人幾乎連地闆都挖起來查看的清清楚楚,這才将沈钰珠安頓好。
耽擱的這些日子裡,慕修寒是同皇上告了假的,如今不得不再回東大營練兵。
走之前将永甯侯府裡伺候沈钰珠的那些下人們全部換成了天機門的人,還另外調派了兩批暗衛護着沈钰珠。
沈钰珠都覺得他有些過火了,幫他穿戴衣服後勸了出去。
大丈夫志在四方,總不能圍着她這個内宅婦人閑散一輩子吧?
慕修寒終于離開了侯府,走之前卻将暖閣裡的人都屏退了下去,關好門窗将懷中的那塊兒玄鐵令牌拿了出來送到了沈钰珠的手中。
他看着沈钰珠道“你幫我收着!
”
沈钰珠驚了一跳,忙将令牌重新塞回到了慕修寒的手中道“世子爺瘋魔了不成?
”
“這可是慕家家主的标志,妾身哪裡有這個資格保存。
”
“莫說是咱們不是真夫妻,即便是真夫妻,凝結着慕家幾代人心血的東西,妾身當真沒有這個膽子保管。
”
“世子爺,您是天機門的門主,什麼地方藏不了一塊兒牌子,随身帶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