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王都整個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喊殺聲,戰馬的嘶鳴聲,房屋在烈火中坍塌的聲音。
濃重的血腥味,橫陳在街頭的屍體,讓柔然的王都化成了一座地獄。
這些年柔然王斛律天昊殘無人道,窮兵黩武,加上這些年接連大旱,草場也被破壞的嚴重。
故而柔然國内并不太平,斛律天昊早已經失去了各個部落首領的支持,民心也是盡失。
原本斛律長風以為攻下王都之城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沒想到王都這麼快就攻了下來。
他帶着身後的大軍站在了宮城最中心的神塔前。
神塔大約有七八層高,是柔然王都的最核心處。
柔然全國上下都信奉草原之神,全國各地都有神塔供奉,王都宮城裡的這一座神塔修得最為宏偉。
最上面一層是露天的一個平台,四周矗立着大理石神像,此番柔然王斛律天昊卻逃到了這裡。
神塔隻有柔然王族的人才能進去,其他的人進去會遭神譴。
故而斛律長風帶着人追到了這裡,那些柔然士兵卻沒有一個人肯上去捉拿被他們推翻的王。
神塔是最神聖的地方,不能攜帶任何的兵器。
一時間人們都傻眼了,偏偏柔然王斛律天昊竟是無恥的躲到了這裡。
此時塔上傳來了斛律天昊瘋狂又尖銳的呼喊聲。
“斛律長風,你不是要殺我嗎?
來啊!
你丢掉兵器上來啊!
”
“不敢上來了吧?
你這個懦夫!
你就是一個懦夫!
就像十年前一樣!
”
十年前三個字剛從斛律天昊的嘴巴裡吐出來,斛律長風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随後視線變得銳利了起來。
整整十年了,這個畜牲居然還有臉提起十年前的事情?
此時斛律長風身邊的幕僚有些擔心的看着自己的主上。
斛律天昊顯然是在耍詐。
他們圍攻了柔然王的王賬,卻發現他竟然逃走了。
此時不知道神塔上究竟還有沒有藏着人,若是隻有斛律天昊一個人也好說。
萬一藏着别的人,到時候斛律長風自己一個人上去,便是兇多吉少。
可斛律長風帶着身邊的護衛沖上去……
這裡可是神塔,斛律天昊已經不要臉了。
斛律長風卻不能破壞規矩,他要是帶着人沖上去,那些跟随他的人會怎麼看他?
一個破壞神塔,驚動神明的人,到時候怎麼坐穩柔然新王的位置?
“斛律長風你上來啊!
”斛律天昊難聽的叫罵聲再一次傳來。
“你的母妃是個低賤的歌姬,如果不是斛律逸塵罩着你,你早就死在我的手裡了。
”
“你和你母親一樣下賤!
”
“你倒是上來和本王決一死戰!
就在這神塔上!
哈哈哈哈……”
呼啦一聲,斛律長風突然翻身下馬,将自己腰間的重劍解了下來,丢到了青石地面上。
“主上!
”幾個心腹忙攔在了斛律長風的面前。
“主上!
他用的是漢家的激将法,主上不可上當!
”
“是的,主上還是三思而後行,我們其實隻要派人在神塔下守着,不出十天上面的人困也能被困死!
”
斛律長風擡起頭看着神塔上面的一個來回跳竄的影子,像個小醜一樣刺進了他的眼眸中。
他推開了面前擋着的幕僚。
“草原上的男人解決問題就該以男人的方式!
”
四周的幕僚也不敢再勸,紛紛退開。
新王代替舊王,這一戰已經沒有絲毫的退路。
斛律長風緩緩走進了神塔,沿着樓梯層層攀緣而上。
他終于走到了神塔的最上面,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斛律天昊。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草原上很能打的男人,沒想到這麼些年的酒色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
此時的他佝偻着身子,本來三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像是五六十歲的樣子。
他眼眶深陷,臉色隐隐發黑,那雙眼睛死死盯着斛律長風,像是暗夜中的山魈。
他的手中此時卻握着一張長弓,隻有一支箭,箭頭淬着毒,咧開嘴沖斛律長風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終于上來了!
”
突然四周傳來一陣異動,随後是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緊跟着從神像後面撲過來幾道黑色的影子,每個黑色身影的手中都攥着利刃。
果然有埋伏!
這些願意陪着斛律天昊最後瘋狂的人,竟然都藏在了石像後面。
幾個人同時撲了上來,斛律長風此番連兵器都沒有,隻得彎腰躲過迎面而來的刀鋒。
很快他的胳膊上,腿上,肩頭都被刺破了,血瞬間染紅了他的戰袍。
啊!
斛律長風發了狠,迎着刀鋒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一個人的腰,憑借自己的蠻力一下子将他推到了神塔的邊緣。
一個猛撞,那個人就被丢下了神塔。
随着一聲慘嚎,那人頓時被摔成了肉泥。
斛律長風是草原上最優秀的摔跤手,此番他完全就是赤手空拳。
一個又一個的人竟是被他硬生生丢下了神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