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雖說是住在了大牢裡,固然日常生活條件簡陋了一些,可吃穿用度一樣也不缺。
相當于換了個地方生活,隻是不能有太多的自由罷了。
在這裡,沈钰珠可以品茶刺繡,可以寫詩賦詞,也沒人攔着。
甚至外界的消息也會由着牢頭悄悄地傳給沈钰珠,讓她不至于完全被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
此時沈钰珠将牢頭遞給她的娟條湊到了燭火邊,緩緩燒成了灰燼。
她的眼神越發冷冽了起來,兩隻手死死攥成了拳。
一邊服侍的金钏兒看着自家主子這個樣子,擔心她難受得厲害,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她忙端了一盞香片兒送到了沈钰珠的面前,随後低聲勸慰道。
“主子切莫難受,大少爺福大命大造化大,雖然命裡該着有此一劫,可不也是闖過去了。
”
“牢頭不是在那布條上說了嗎,現在七殿下的人守着宗人府,大少爺以後也安全了。
”
“倒是主子您,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垮了可怎麼辦?
主子一定要想想咱們家小少爺,不能再難受傷了身子。
”
似乎是為了應和金钏兒的話,沈钰珠此時肚子裡的娃娃竟是動了動。
沈钰珠頓時心頭湧出來一絲暖意,這個小家夥莫非也察覺到她的緊張和難過,在這肚子裡與她解悶兒?
沈钰珠下意識地将手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眼底多了幾分堅毅。
突然牢房外面的走廊裡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還帶着一些人的慘号聲,官差們的求饒聲。
沈钰珠也是被外面陡然而起的混亂嘈雜給吓了一跳,這可是怎麼說的?
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在刑部的大牢裡鬧事兒,動靜這麼大,當真不是鬧着玩兒的。
她住着的這間牢房,位置分外地僻靜。
即便是有人鬧刑部大牢也不可能直接鬧到這裡來。
“世子爺,主子,是世子爺來了!
”金钏兒眼力相當好,趴在了木頭栅欄邊上大聲地喊了出來。
沈钰珠也忙趴在了栅欄邊看向了陰暗逼仄的夾道,果然看到一群天機門的門徒簇擁着慕修寒急匆匆走了進來。
慕修寒此時穿着一件玄色錦袍,連着大周朝正二品将軍的官服也不要了,不知道丢到了哪裡。
手中的月華劍開了鋒,幾乎是所向披靡,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眼見着朝着沈钰珠這邊走了過來,這可是急壞了看守沈钰珠的牢頭。
此時的慕修寒似乎連着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雙眸赤紅,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魔頭和殺神。
那些看守的牢頭們哪裡是他的對手,紛紛避讓,硬生生被他撕開了一條口子闖了進來。
眼看着沈钰珠這處的牢頭,因為擋着慕修寒的去路,眼見着要被砍了。
沈钰珠大聲喊了出來。
“世子爺,刀下留人!
”
慕修寒那一瞬間仿佛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看見了自己的愛人,好好端端地活着。
那一瞬間他心頭緊繃着的那根弦瞬間散了氣,他臉上竟是掠過了孩子般的驚慌失措。
他疾步搶了過來,來不及打開牢門,隔着栅欄一把抓住了沈钰珠的手。
久違了的,兩個人的溫度再一次交融在了一起,曾經的那些隐隐綽綽的隔閡瞬間煙消雲散。
此時她不是他殺母仇人的女兒,不是他的合作者,而是他瘋了般想要好好保護的人。
嘩啦一聲,慕修寒手中的月華劍舉了起來,劍鋒落下,鐵鍊被斬斷,牢門被他一腳踹開。
一邊的金钏兒喜極而泣,隻要世子爺回來,天王老子也能擺平了。
自家主子終于熬出來了,現在有世子爺在,自家主子更是沒人敢欺負。
這算是終于熬出頭了。
這些天她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擔心主子懷着身孕在這黑漆漆的牢房裡出了什麼岔子。
現在好了,世子爺回來了,有人撐腰了。
慕修寒定定看着面前的沈钰珠,看着她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他那一瞬間幾乎要感激諸天神佛了。
“走,跟我走,”慕修寒現在想不到别處去,但凡是珠兒這個女人搞出來的事情,他隻顧着眼前,其他的一概不管。
“世子爺,”沈钰珠看着慕修寒将動靜兒鬧得這麼大,這不就是帶着人大鬧刑部劫獄來的嗎?
這可是死罪,況且他帶人闖進了刑部,将她帶走這一刻起,慕修寒便是公然與乾元帝為敵了。
到時候他徹頭徹尾變成了勾結柔然王族的叛國的惡心之人。
不,沈钰珠想想都狠狠打了個哆嗦。
那個人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她決不能讓他在自己最耀眼的時候變成了叛國的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