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承祖身為兄長,常年在戰場上,不知雲令政的私事。
他甚至是昨天才知道,鸾徽已經喪命。
霍慎之側眸看向了霍影:“傷了人又不徹底緻死,意圖不止眼前之亂,像是在剖取之物上。
熟悉巫族,想要蠱蟲,且熟知蠱蟲在雲令政身上,能操縱巫族聖女,又熟知雲令政的輕重,且跟南漢已經聯盟。
”
便是他們這些人,都覺得布局的人是個有手段有本事的。
雲令政現在的重要程度,是能夠左右整個西洲官場的,他的門生勢力遍地,多的是為他能耐折服的官員,隻服他這個人,隻認他這個人的名臣世家。
城池攻就攻下來,唯有人心難收。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雲令政受損,且讓所有人的步子都停滞,萬幸的是,大周根基在九爺手上牢固無比,這幾年的塑造,大周穩固。
否則,吞下西洲,就是大周破碎的局面。
霍影馬上懂了,立即開口:“屬下這就去查查這些日子在雲大人身邊的幾個人是誰,不管生死,一律算上!
隻要動了手,一定有蛛絲馬迹。
隻是可惜了,這般有本事的人,怎麼就投了南漢那一方。
”
他才轉身,霍慎之叫停了他:“查不到。
”
“為何?
”霍影不明。
霍慎之目光沉靜,看向了遠處:“你也說了隻要動了手就有蛛絲馬迹,對方在何處動的手,你能保證不是假借他人之手?
你我如今看見的,都是對方的成果,是他撥弄局面之後的結局。
”
霍影心中一緊,朝着雲承祖看去。
雲承祖面色亦是不好。
他們現在,的确是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迹,能擺出這種棋面的人,即便是在雲令政身邊,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否則雲令政早就發現了。
隻說明,他在雲令政身邊的時候,都沒有動過手,或者說,都沒有現身過。
可到底是什麼本事,居然能藏到這個地步?
鬼魅的本事,也大抵如此這般了。
對方好像比鬼魅藏的還深,更神通廣大。
雲承祖看向了霍慎之:“九爺的意思是……”
風雪再度降下,融化在男人手心。
他眉眼微垂,嗓音低冷:“目标達成了,那背後的人,肯定是要走的。
誰無故消失,誰的嫌疑就最大。
隻是對方達到了目的,不可能再冒險回來。
如今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讓首輔醒過來。
以及,之後的路怎麼布置。
”
隻是霍慎之素來不是個會受制于人的,也不是個會被動應對對方招數的,沉入對方招數的。
他颔首吩咐霍影:“準備車馬,我為他開路,送他去赴帝都。
”
雲令政的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之後,雲承祖感念父母,且跟霍慎之去了一趟拜祭。
看着孤墳兩座,雲承祖沉默了一瞬,開口:“生死本是尋常,隻是父母客死異鄉,等大定之日,我要将父母榮耀迎回。
”
霍慎之垂眸:“今日便着手準備,請二老還家。
”
雲承祖轉頭看向了霍慎之。
他知道他的心思。
對方事事算計,他們不能再拘于小節。
哪怕是父母之死,也要把死這件事情,用到極緻,用完最後一絲價值。
隻是雲承祖到底為人子,要親眼看着父母的死都變得如此功利,多少傷他。
霍慎之隻承諾他:“霍氏存在一天,雲氏一族,便會一直昌盛。
”
人生奔波,不為自己為子孫。
霍慎之隻能讓他們死得其所。
天道無情,皇家無情,争鬥路上唯有血腥,更要抛下人性。
登天之路,更是在比誰更無情,誰更豁的出去。
慈不掌兵,善不從政,愈演愈烈。
早已經無法再開口,在睜眼的雲令政,手指微微一動。
霍慎之進前,握住他的手。
無盡苦海之中,雲令政搏命般使出最後力氣,握緊霍慎之。
士,為知己者……死!
雲承祖平息下心緒,調整的極快:“不能讓父母白死。
”
少傾,霍慎之示意霍影上前低語吩咐。
霍影會心一笑:“主子此局更高一籌……好,屬下去辦!
”
雲令政身還未動,大周西洲,所有地方就開始張貼榜單,要無數能人異士,醫者藥師,趕往帝都,為雲令政治療做準備。
乃至于帝都那些名臣世家,都已經開始等待着雲令政的到來。
他這些年執法嚴明,那性子在官場,極得人心人望。
尤其是那些耿直,且根生地固的老臣家族。
能是鐘鳴鼎食之家,必然幹淨嚴明,這種人家最喜雲令政這種能臣,乃至于雲家又逢大難,且都因為明帝不仁,為官者物傷其類,隻為雲令政鳴不平,為雲家這樣的家族子弟感傷。
更不要說雲霆風累死邊域,蔣淑蘭舍己救百姓。
雲姒一身高明醫術被利用替婚,真的錦弗公主早亡,讓一個宮女替嫁,宮女死了之後,雲姒頂上,還給人養女兒。
甚至隐瞞姓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明帝挾制霍慎之,更是讓雲承祖在邊境舍生忘死,雲江澈掌控所有金銀盡數填入糧草兵馬,此戰,還有雲四公子雲墨裴周全城中所有百姓,免于戰火。
可以說出了已經摒棄紅塵的雲家三公子雲衡淵,雲家沒有不出力盡忠之輩。
雲承祖雖然在武将之中堪為其首:“隻朝政上,說話的還是文臣,做主的,也還是文臣,還需要二弟醒。
”
回了城中,雲承祖才同霍影進門,雲承祖敏銳的就發現了房梁上放着的盒子。
拿下來打開一看,裡面空蕩蕩的,隻放着快手帕,可見是小姑娘的東西。
或許是什麼情郎藏這裡,或許是其他。
雲承祖沒心緒探究,再度把它扔了上去,且靠裡了些,不會再被人發現。
布置了兩日,他們也開始動身。
臨走之前,蕭慈上前:“東陵國有位公主,原先是送大周和親的,現在還沒有找到驸馬。
我瞧着她可好可漂亮了,心心念念說是想要見見雲大大将軍。
”
她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畢竟雲家二老才走。
隻雲承祖對兒女之事不上心。
先前用什麼“非得要個女将軍”的話搪塞家人的。
現在蕭慈成了女将軍,這借口他是不能用了。
隻道:“等天下再無戰亂之日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