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看見裡面的藥隻剩下十顆了,嬴棣的面色便不太好。
收拾好了之後,塞給景昀:“去吧,記住,不要露面,更不要在楚王面前露面。
否則,可能會節外生枝。
在你沒有自保能力,或者想要做更大的事情之前,記得隐藏自己,招搖并不是好事。
”
景昀被他推出去幾步,還不忘回頭看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
“走不了,況且你的藥隻有這麼多了,要是他們發現了,追我們,你難不成要把所有藥都吃了?
你就算是全吃了,我們也不一定跑得掉。
你我身份不同,但若是暴露,讓有心人拿到手裡,便是威脅你我父母的利器。
成為我父王乃至于任何一人的軟肋,我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
這時候,白狸忽然從房頂跳了下來,焦躁地叫了一聲。
嬴棣便知道,是有人往這邊抽查過來了。
景昀也發現不妙,但留着嬴棣在這裡頂替自己,若是他出事……
“嬴棣哥哥……”
“快走!
”
嬴棣拉着他朝着最初他下來的地方跑:“我今朝身體康泰,無懼無畏。
你不同,你若是留在這裡,如若病起,他們不一定帶你去治,也不一定有大夫有能力會治,更不一定會将你交給你母親來治。
”
說罷,他摸了摸景昀懷中的瓶子:“想辦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将頭發交給你母親去查驗。
你在外,别人說什麼你都不要輕易相信,也不要意氣用事,不能節外生枝,不能婦人之仁,但凡有感性命危急,先保自己。
”
景昀已經爬了上去,他匐低了身子,怕人看見:“小白會帶我找到你嗎?
”
“會,它們是受過訓的,且我身上有先前韓大夫特意給我的藥,隻要我想,接觸過我的,身上都會帶着朱厭跟白狸能嗅得到的味道,持續兩日不散。
隻刺激得到動物,人是聞不到的,很安全。
”
看着已經爬上牆頭的景昀,嬴棣道:
“景兒,要小心。
”
嬴棣仰着頭,交代着景昀,又仿佛是在交代自己。
景昀不知為何,紅了眼。
“我會把你給我的事情辦妥的,我走了。
”
嬴棣隻看見他解開桶,抱住外面的樹,一下子,就不見了人。
唯獨聽見一聲“哎呦”。
想來,是摔倒了。
——“在那邊!
”
就在這時,有人舉着火把,看見了嬴棣。
嬴棣沒說二話,拿出懷中的火折子,直接扔在了牆角。
因為那牆上,有景昀攀爬的痕迹。
無人清理的牆角,枯枝幹葉層層疊疊。
遇到火,直接就燒了起來。
最後,嬴棣還是被抓到了。
下面的人來禀報時,烈風才把自家王爺給救了出來。
“是他放的火,一定是的!
小小年紀,心機城府就這麼深,當真是不能對他容情!
”烈風呼吸劇烈,轉頭吩咐:“扔去石室裡面,隻要他活着就行,别對他太好!
”
“是!
”
下面的人一走,烈風立即喊:“準備馬車,涼水,剪刀,王爺被燒傷了!
”
-
天色昏暗之際,雲姒已經配出了解藥,交給了淮王妃。
淮王妃看雲姒的眼神,有所不同,雙手接過藥,喂給秦王妃吃了之後,才道:“多謝你。
”
“醫者責任。
”雲姒淡淡地扔下四個字,這便要走。
秦王妃好受了一些,及時叫住了雲姒:“錦弗公主留步。
”
雲姒好奇地轉過身:“秦王妃這是還想要為了六小姐,勸我幾句?
”
這話,讓秦王妃不禁臉紅。
她低頭,歎息了一聲,方才開口:“朋友之間,不就是應該想對方所想,急對方所急嗎?
”
雲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隻道:“我能理解秦王妃跟淮王妃都是重情義之人,可是六小姐真的已經……”
“我現在才知道她當真不好了。
”
秦王妃打斷了雲姒的話,不想要别人說“雲姒”瘋了病了,不想要聽那些刺耳的詞兒。
“我信任她,可是也高估了很多東西。
一個人經曆了那麼多打擊,那麼多絕望,怎麼可能還有從前的堅毅跟心性,隻怕早就磨沒了。
這也是她如今,為什麼這麼在意九皇叔的原因,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作為朋友,在她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沒有伸出手,現在她回來了,我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
“所以呢,想要我如何?
”雲姒思來想去,覺得秦王妃應該會說讓她遠離九爺的那一套。
且不說她要不要遠離。
單說九爺喪妻,而那六小姐又是個假的,他們雙方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但是前提是……九爺也不喜歡她。
她也不會為了情愛跪在男人腳邊剖開真心給他看,求他的一眼感動跟疼惜。
“救救她。
”秦王妃斂眉,完全不顧自己已經生育過的身子,掙紮着就要起身。
雲姒快步上前,按住秦王妃:“沒必要。
”
“那你答應我們,救救她,幫幫她。
她一定也不想要如同現在這樣病着,你的醫術,加上陸鶴的,你們一起聯手,肯定能夠讓她好起來的。
”秦王妃眼底,有了一絲哀求,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的傲氣。
雲姒低頭輕笑:“可以,我會盡力醫治她。
但是前提條件,不管她說什麼,你們都不要插手,不要幹預我的治療。
而且,我還想要秦王妃跟淮王妃你們的兩樣東西。
”
她走到桌子跟前,快速寫下兩味藥的名字,再遞給秦王妃。
淮王妃湊過去看,瞧見上面的東西,忍不住驚訝:“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有這些?
你要去做什麼?
”
“我自有用處,隻是兩位給還是不能給?
”雲姒救了秦王妃,也等于是變相地證明了自己的醫術。
秦王妃沒有猶豫,點了頭。
淮王妃看秦王妃都這樣了,她自然也不會多言語,隻道:“明日送到……?
”
“攝政王府。
”雲姒後退兩步,雙手抱拳:“多謝。
”
彼時,天香樓樓下。
風撩動起蠟燭,霍慎之将送來的最後一份折子看完,起身挑了燈芯。
霍影這時,才終于回來。
“主子,事情辦妥了,‘六小姐’之後是不能再随意出王府了,她背後的人,應該着急了。
五公子他們,倒是挺擔心。
”
霍慎之淡淡應了一聲,手持鐵片,按滅堂下唯一一盞燈燭,那雙眼睛瞬間融進夜色,森森又凜凜的厲色不斷凝聚:“雲家的人知道那是假的,将假的送到我身邊,他們功不可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