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方愛華自己很滿意對象，每次說起來都滿臉自豪，人家小兩口相處得蠻好，她奶奶卻總是說不好的話，好在隻是在家裡說，要是讓方愛華聽到，肯定會生氣，影響他和陸寒年的兄弟情。

　　“以後這種話别說了，讓方愛華聽到不好，你記住了沒？
”江小暖不放心她奶奶，太口無遮攔了。

　　“知道了，我啥時候在小方面前亂說了，我就和你說，連小陸那兒都沒說，你别不信，那姑娘反正沒誠心。
”

　　江老太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她活了大半輩子，吃過的鹽比小年輕吃的飯還多，肯定不會看錯的。

　　她也說不出那女人有啥不對勁，但就是能感覺出來，方愛華和對象之間不是在談情說愛，是方愛華一頭熱，也不對，是方愛華和姑娘父母兩頭熱。

　　江老太起初還猜測，那姑娘可能肚子讓人搞大了，找個老實男人喜當爹，但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猜測，那姑娘肚子平平的，不像是有了。

　　“有沒有誠心等十月就知道了，到時候看你好不好意思去喝喜酒。
”

　　江小暖白了眼，現在七月，十月很快就到了，方愛華說，他老家好多親戚都會過來，一定要隆重辦婚宴，揚眉吐氣一番。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小方能順利辦酒當然好，我總歸希望他和對象和和美美的。
”

　　江老太悻悻地哼了聲，她隻是擔心方愛華吃虧，又不是咒小方娶不上媳婦。

　　一個暑假江小暖都在服裝廠和家裡兩邊跑，她還聯系好了學前班，就在家附近，她去學校考察過了，非常正規，主要接收雙職工家庭的孩子，三歲就能送進去。

　　環境也不錯，老師也都很溫柔，江小暖并不擔心孩子在學校受委屈，她其實更擔心老師和其他同學受委屈，她家這兩個小魔王，破壞力太強了，學前班那點小身闆，可能招架不住。

　　但孩子大了，肯定要去學校關着，适應集體生活，不能總關在家裡，開學前半個月開始，江小暖就每天和倆孩子說學校的好話。

　　每天給小家夥們洗腦，讓他們愛上學校。

　　“學校有好多小夥伴玩，家裡隻有太奶奶和外公，還有婆婆（徐嬸）。
”

　　小誠一聽到有小夥伴就開心了，興沖沖地問：“媽媽，啥時候上學。
”

　　三歲的小誠，說話口齒非常清楚了，還能說長句，個子也很高，看着像是四五歲的孩子。

　　小諾在一邊沒吭聲，他在懷疑，因為媽媽每次說好的東西，其實并不好。

　　媽媽總說芹菜很好，對身體好，但芹菜難吃死了，他不吃也沒生病，還有胡蘿蔔和白蘿蔔，媽媽總說營養很好，可他沒吃，也沒生病。

　　所以，媽媽說的話其實不一定是對的，小孩子要有自己的判斷力，不能全聽大人的。

　　“過幾天就能上學了，小誠真乖。
”

　　江小暖在小兒子臉上親了口，老母親很欣慰，還是小的好哄，再看向無動于衷的大兒子，她的心又塞了，好聲好氣地問：“小諾喜不喜歡上學？
”

　　“不喜歡。
”

　　小諾很誠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小孩子要勇于說‘不’，不能被大人左右思想。

　　學校有什麼好的，他去隔壁幼兒園參觀過，圍牆高高的，教室小小的，老師還會兇小朋友，進去了就不能出來，上課時就像傻子一樣，跟着老師唱歌跳舞，跳得好才有小紅花，跳不好就沒有。

　　吃飯也是老師分，每人一勺，不喜歡吃也得吃完，否則沒有小紅花。

　　小諾感覺幼兒園和監獄沒啥區别，電視裡看到的監獄就是這樣的，早上放出去幹活，吃飯時分一點，吃完了再去幹活，圍牆也很高，沒有自由。

　　他才不要被關起來，在家裡多好，自由自在，想玩什麼就玩，想去哪兒就和外公說，想吃啥就和太奶奶說，多幸福的生活，去了學校就再不能擁有了。

　　小諾嫌棄地瞪了眼傻樂的蠢弟弟，快要被媽媽關起來了，還在那樂，蠢死了。

　　江小暖心裡一堵，這個回答不是她想聽到的。

　　但孩子還小，她得有耐心，慢慢引導這逆子。

　　“小諾，和媽媽說，為什麼不喜歡去學校？
”江小暖捏緊了拳頭，怒火已經在醞釀了。

　　這兔崽子要是敢說她不愛聽的話，她絕對會讓這兔崽子知道拳頭有多硬。

　　江小暖十分懷念吃乃時的大兒子，那個時候多可愛，安安靜靜地躺着，不叫也不哭，她都沒費啥勁，現在的老大，不吭聲時是天使，一說話就是插上翅膀的小惡魔。

　　分分鐘能逼得她出手，母慈子孝根本不存在。

　　小諾脖子有點涼，朝他娘握緊的拳頭瞄了眼，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學校的飯不好吃。
”

　　一旁的江老太立刻附和，“學校的飯菜油水都沒有，哪比得上家裡的，小諾小誠還小，人家都是五歲送幼兒園，他們才三歲，你送這麼早幹啥，家裡又不是沒人帶。
”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江老太悻悻閉嘴，不敢再吭聲了。

　　“小諾，學校飯菜是沒有家裡好吃，但其他小朋友都能吃，你也要努力适應，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家裡吃飯，難道外面的飯菜不好吃，你就要餓死了？
”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家裡的夥食水平，在海城都算得上頭一份了，學校夥食肯定沒家裡好，但也不差，她可不希望兩個孩子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性。

　　尤其是男孩子，一定要能吃苦，肉能吃，野菜也能咽，誰能保證一輩子都是大魚大肉呢，前朝的公主年輕時養尊處優，山珍海味吃着，結果改朝換代，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還得去擺地攤掙生活費。

　　小諾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反駁道：“可以去飯店吃。
”

　　飯店的飯菜很好吃，外公帶他和弟弟吃過好幾回。

　　“去飯店你有錢嗎？
”

　　江小暖聲音提高了，拳頭也更緊了，她說一句就頂一句，這孩子不能要了，好想退貨。

　　“爸爸有錢。
”小諾誠實道。

　　他家很有錢，他很小就知道了，是弄堂最有錢的。